我的看法吗……
自己也有点儿分不清自己到底该不该辅助对方决策的文森特沉默了。在他看来，这种事的性质完全不是之前那种替对方决定休息时间做什么的私人往来。
但以此为理由拒绝的话也不太合适，因为这是有关特莱斯一族的事。就算没什么家族情感，他也还是那个家族的代表。
除此之外，有过相关经历的他也并不是没有改变的想法。
斟酌了一段时间后，感觉自己有理由出一份力的文森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在下的看法吗……如果把教育看作水源，把接受教育的人看作使用水源的人的话，那些不仅自己执迷不悟，还要通过教育让后代也这样的人应该就是用毒物污染了水源吧。
不过和普通的毒不同，这种毒能毒害的对象不仅有人，还有环境；不仅对身体没什么影响，还会像瘟疫一样向外扩散。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水源周围的整个区域都会变成腐烂生蛆的烂肉。”
“虽然把后果说成是烂肉什么的有点儿重口，但还挺好理解的。”
吐槽过对方的硬核描述后，一直在认真听的欧文尔提出了问题。
“所以我们要怎么做呢？”
我、我们？
没想到对方会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措辞的文森特感觉自己的脸有要发烫的迹象。但碍于眼下的情况，整个人都有点儿温度上升的文森特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在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下毒的人必须在第一时间得到控制。”
“第一时间控制负责下毒的人吗……”
听到这种话的欧文尔歪着头想了一下。
“说到负责下毒的人，那就不得不考虑决定下毒的人了。一般来说，这种牵扯到整个家族的事肯定是家族的长老会负责决策的，按我这边的情况来看，长老会里对决策结果影响最大的角色往往都是家主，也就是说……”
眼神突然犀利起来的欧文尔停止说话并看向文森特。
“在下？您认为在下有能力决定这种事吗？”
没想到对方会有这种反应的文森特懵了。
“就算不能决定，也能在决策过程中影响一下吧。”
同样身为家主的欧文尔一脸的理所当然。
“陛下您误会了，特莱斯家族的家主权限并没有您想得那么大。”
看出对方这反应是不了解实际情况的文森特开始解释。
“现在的在下虽然有资格出席长老会，但却并没有什么实权可言，在下充其量只是长老会的传声筒。”
“家主没有实权？也就是说你们家的权力都在长老会手里？”
“原则上是这样。”
“还原则上是这样？”
“在下家族的长老会是这样组成的：家主、长老，长老认可的心腹，如果正在讨论的议题是对谁的暗杀计划的话，还会有负责执行计划的人列席。在这些人中，长老和心腹负责讨论决策，家主和执行者负责听话。”
感觉自己有必要给对方详细解释一下自家情况的文森特开始了他的讲解。
“既然就是个吉祥物，那你那帮兄弟还抢着当家主干嘛？因为看着威风？”
感觉这家人有点儿什么大病的欧文尔无情打断。
“这只是原则，实际情况要比这复杂得多。”
被对方的吐槽扎心了的吉祥物家主抹了把冷汗。
“如果家主表现得值得信任的话，原则上没有实权的家主就会在事实上拥有和心腹一样的权力，这种情况下的家主可以参与讨论，甚至左右决策。”
“也就是说只要够听话就有好处？这么看来决定下毒的人是长老啊。”
“而且还是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知道全部实情的大长老。”
总算解释清楚了的文森特松了口气。
“话说回来，你现在手里有实权吗？”
但还没等他送完，欧文尔就又一句话把人扎得透心凉。
“自从两年前成为长老们眼中的可用之人后，现在的在下可以在长老会里说上话，但由于家族主流是视混血为灾，所以在下没有多少影响力。”
“也就是说起码现在看起来是任重道远吗？”
得到这种回应的欧文尔显然有些失望。
“虽然在下现在还没有什么影响力，但在下认为如果要改变的话，控制家主之位是最优先事项。和成为一定会被那些东西染过的高级棋子——心腹相比，家主是连在下这种混血都能担任的职位。
虽说家主原则上没有实权，但随着长老们信任的加深，权力之类的也是可以有的。”
早在认识到家族的谬误时就有这种想法的文森特这样说道。他有这种想法的原因并不仅是包括瑞铂斯在内的所有还未接触到毒物的孩子，还有被安排到北方期间的亲身经历。
在那座气温比从小长大的希思黎斯低得多的北方小城里，自成为弃子时起就摆脱了家族控制的文森特接触到了之前的他从未听说过的现实——被各种税款压得直不起腰的民众和凭重税维持奢华生活的贵族。
与大混乱前相比，失去王位的特莱斯家收敛了很多，起码在税款问题上，旧贵族控制区的平均税款与新贵族控制区保持一致，但实际情况却远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和对私人土地范围内的税款作出限制的新贵族不同，以特莱斯家为首的旧贵族并没有这方面的规定，这就造成了问题，比如贵族封地之间的税款差距极大。
而文森特之前所在的北方城市正是这种民众收入不高，税款却极高的地区。再加上特莱斯家对本阵容贵族几乎是放养状态，这座城市内的税收乱象既没人知道也没人管。
为了避免让手下那群平民出身的骑警向自己的熟人、友人甚至亲人挥刀，在与他们的相处过程中摘掉了遮挡异瞳的绷带，同时也战胜了混血杂种称呼带来的自卑情结的文森特决定把这里的情况传给属于新贵族阵营、一旦知道就一定会制裁这条地头蛇的财政大臣。
在这一过程中，对特莱斯家没多少感情的文森特知道了被家族歪曲的真相，反抗与变革之心也由此而生。
“这么说的话，只要让像我们这样的变革派长期占据家主之位，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前一秒还在失望的伪郎女王眼睛亮了。
“如果大长老直接决定改变的话，这个过程还会更短。只是……”
突然闭嘴的文森特看上去有些不安。
“只是什么？”
感觉这计划很值得一试的欧文尔疑惑。
“只是在特莱斯家，像在下和您这样的变革派不仅稀有，而且还很容易遭到不测。家主是决策的传声筒，只要不满意就会被随时替换掉。”
“我懂，也就是说需要后盾是吧。”
明白文森特在担心什么的欧文尔好不见外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尽管在有被摸下巴的经历后知道她在这方面不太讲究，被这么接触的文森特还是会控制不住地乱想。
“如果可以的话，这个后盾就让我来吧。”
“陛下您亲自充当的后盾吗？这可真是太可靠了。”
不想像上次一样被对方看到自己脸红的文森特把头别到了一边。
“陛下？您？这叫法也太不近人情了。”
感觉对方好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的欧文尔有些生气。
“这种私人场合叫我欧文尔，或者更简单的欧文就行了。”
“这、这怎么行？！”
一直觉得这关系进度有些过快了的文森特被对方这话吓得蹿出去几米。
“有什么不行的？现在的我们可不只是能一起聊天的朋友，还是有共同目标的同志。”
无视惊恐的欧文尔边说边向蹿出几米远的文森特靠近过去。
“对了，为了体现我们的同志关系，以后我就管你叫文斯好了。”
从文森特（Vincent）变成文斯（Vince）……这真的很难让人不往那方面多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