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负责维持烈昂治安的骑警队兵营。
为了便于集结出动，即便是在城里有住处的士兵也必须住在这里。当然，放假期间除外。
“没想到那绷带独眼龙的警惕性那么强，先灌醉再拽掉绷带的计划完全失败了。”
“不仅完全失败，还被吓个半死——虽说走位不怎么样，但那匕首完全是往同归于尽方向用的啊。”
“所以才会被说成是杀人兵器吧。虽然已经成年但却是张除杀人外几乎什么都没有的白纸什么的……把他变成这样的实在是有点儿不配为人啊。”
……
清晨的操练场上，想在酒馆里对文森特动手却没得逞的士兵们三三两两地交流着感想。
“你们能认真一点儿吗？”
天不亮就挨个寝室拖人出来操练的文森特有些不满。
“这话真的好有威慑力啊。”
“确实，像一只冲着人呲牙咧嘴的小猫崽儿。”
……
感到不满的文森特提醒士兵们认真，然后毫不意外地被无视了。
“你们可是要保护这座城市安全的军人啊！”
初到新环境，同时也是第一次以指挥者身份说话的文森特尝试讲道理。
“保护这座城市的安全……可爱的小独眼龙队长您知道我们要保护的具体是什么吗？”
由于昨天喝多了等原因不是很想听命令，同时又觉得不应该就这么把新来的小弟弟扔到一边凉快的某刺头队员站了出来。
可爱的小独眼龙队长？
不习惯这种称呼的文森特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看起来还小，但我已经成年了，而且我也不是什么独眼龙。”
“可这改变不了你看起来又小又可爱又是个独眼龙的事实吧。”
“……”
想开口反驳，但觉得这种情况下还是算了比较好的文森特选择沉默。由于长期生活在那种视混血为灾的坏境里，所以就算不止一次地被人形容为可爱，文森特也对自己的外貌没什么自信。
因为只要眼睛是异色，自己的怪物身份就不容置疑。就算自己长得再好各方面再优秀，这双外观异常的瞳孔也会不由分说地掩盖一切。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算了嘛……即便眼前这些刺头军在过去的一天中对自己的态度还不错，刚从特莱斯家那种高压环境下出来的兵器少年也还没有放下戒心。和原因不明的冲突相比，对对方还不太了解的文森特选择闭嘴。
“他那是脸红了吗？”
“脸红……好像还真是。”
“看来他自己也承认这点嘛。”
……
看到文森特沉默后，不明真相的刺头士兵们开始吃瓜。
“保护的具体是什么……那还用说，当然是秩序了。”
把注意力转移到之前那个问题上的文森特理所当然地作出回答。
“不管是村庄、城镇还是国家，有一个稳定的秩序都是很重要的。如果一个地区没有稳定的秩序的话，那里就一定会被混乱所蹂躏。”
尽管定位是杀人兵器，但还是学过塞里斯史的文森特对此胸有成竹。
“看来你也不完全是张除杀人外什么都没有的白纸啊。”
发出这种感叹的士兵看起来莫名欣慰。
“只是，小队长你知道这里的秩序保护的是什么吗？”
“这里的秩序保护的是什么？”
被人这么提问的文森特露出了闻所未闻的神情，他所接受的教育并没有涉及到这种东西。
“虽然我不太清楚，但归根到底，秩序就是用来约束和惩罚那些很容易就会被煽动到聚众游行，甚至和军队，乃至贵族起冲突的平民的吧。毕竟之前的那场大混乱不仅死了不少人，还极大拖累了塞里斯的发展。”
并不是很了解的灰蓝发少年用自己所持不多的、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勉强组织着答案。在此时的他看来，这种答案完全是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到当他发现气氛不对，不久前还一脸和善地士兵们也一脸敌意时，他的第一反应是疑惑而不是自己有问题。
“我刚才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感觉现场气氛冷得可怕的文森特一脸懵逼，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上次遇到气氛还是挑战欧文尔失败后被叫到深井议事厅问罪。
“没有，起码从您的角度看没有，我们的上级也是这么想的。”
尽管还维持着之前那副神情，但给人的感觉也明显变了的提问士兵这样回答道。
“既然如此，你们就更应该为维护秩序奋斗吧，肩负这种责任的你们怎么能像昨天那样放纵呢？”
虽然还对自己到底是人还是工具，以及以后该怎么做等问题抱有困惑，但在此时的文森特眼中，任务这种东西就应该得到毫无理由的接受和执行。
“就算不是为了责任和秩序，烈昂也是你们中绝大多数人的家，可作为骑警的你们非但不听命令，还带头闯宵禁……你们不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奇怪吗？”
有些无法理解士兵行为逻辑的文森特学着当年负责教育自己的老师的样子训话。虽说他的处事方式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在看到这群士兵的不负责后，坚信任务就该好好执行的文森特忍不住了。
“奇怪？是，您说得没错，我们确实是群奇怪的家伙。”
被忍不住爆发的新长官一通训后，直到文森特发表完他对秩序的见解为止时为止还保持着笑意的提问士兵也笑不出来了。
“明明打心眼里厌恶这种秩序，却违心地进入这里；明明初衷是守护友人亲人爱人，却无力把武器对向敌人；明明知道骑警应该怎么做，却知规犯规带头违抗……这就是我们这群奇怪的刺头兵。”
感觉好像牵扯出了一些很复杂的东西？
没想到自己这通牢骚会把一群人搞得原地破防的文森特彻底懵了。自己之前所处的世界的差距和这里实在是太大，大到他除了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是在对方痛处上狠戳了一下外没有任何可以被称得上是头绪的东西。
“这个独眼龙真的不是故意的吗？如果真的完全意识不到的话，那他简直不食人间烟火到过分啊。”
“本以为是个单纯的小弟弟，现在看来，他和那帮不顾人死活的贵族老爷完全是一路人。”
“看来帕特里克看错人了呢。不过也难怪，就算属于比较好的那类，他也难免会对这种贵族同伴高看一点。”
……
所以这算是我和他们之间的矛盾爆发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