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是不是变了?
第一次产生这种想法是在对方继位的第一年,也就是69682年年末的一场宴会上。冒着凛冽的寒风,为某人而来的金发青年发现目标身上的光彩不似往昔了。
不过即便意识到了这一点,当时的他也没有多想。一来对方才刚继位不久,繁杂的琐事令人神情疲惫很正常;二来对方弟弟也刚去世没多久,给人的感觉较以往冷淡也很正常。
至于葬礼时还没有的遮眼刘海……据说有的人在遭遇重大变故后会选择断发。虽然他并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要把弟弟看得那么重,但头发长度不足以支持断发的对方会改下造型也不奇怪。
更何况他也并不讨厌这样的她,在他看来,此时对方身上那种微妙的、令人联想到未亡人的气质也很有吸引力。
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恢复了吧。
上前搭话,结果一如既往地被对方几句话把天聊死的纳金斯这样想道。
毕竟她可是欧文尔,绝对会振作起来的。
可无论过了多久,对方身上那种早在初见时就已牢牢摄住他的光彩也没能恢复。
大概只是在经历了这么多后成熟了吧,毕竟她不是那个不需要顾虑太多的公主了。
更何况,就算经历了这么多,她也没完全变,不是吗?
婚礼当晚,被一脸“莫挨老子”的对方丢出房间的纳金斯这样想道。就算变成了随便做点儿什么都要考虑一堆东西的大人,对方在对待自己的方式上也稳定得令人安心,虽然这会让人怀疑自己有什么奇怪的倾向。
不过归根到底,对方不给自己好脸的原因也只是误会,只要有机会解开,那就一定会有转机。
随着误会的解开,转机确实来了,两人间的关系也渐渐地从冤家变成正常的伴侣。
可也正是因为关系的变化,把对方的变化归结为成长的纳金斯也察觉到了异常。
与其说是风暴洗礼后的成长,对方的状态更接近于深信不疑的东西被击碎后的漠然。只是由于对方一直在掩饰,关系不够亲密的话确实难以接触到这点。
为什么会变成这副说是遭到诅咒也不为过的样子啊?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现异常,特别是在向一向冷漠的秘书官做出承诺后,纳金斯对这件事的求知欲就开始成倍增长。
而现在,除绝口不提的欧文尔本人外最有可能知晓一切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
“欧文尔在忧虑些什么吗……虽然她并不想让其他人掺合,甚至会对多嘴的人拳打脚踢,但我觉得身为伴侣,还保证不会外泄的你知道这些是应该的,所以你可真是问对人了。”
感慨了一下某人的恶劣态度后,披着白大褂的银发男子开始了他的解说。
“那家伙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有两个,其一就是之前和你提过的,在自己是个早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工具这件事上受到的打击。
在那之前,无论对错,她都坚信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但我刚才也说了,她从一开始,特别是在杰基尔死后就成为了兰开斯特家所撰戏剧里的主角。在这种情况下,她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所做出的选择就很难说是不是她自己的了。”
难怪有种受了什么打击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那出戏剧究竟能精确到什么程度呢?如果除开头结尾外的剧情都只有个模糊的大致方向的话,那不就得在相当程度上靠演员即兴了吗?
虽然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会深受打击,但还是觉得这设定有点儿扯的纳金斯忍不住腹诽。
“不过和另一个比,这个问题已经差不多能忽略不计了。如果那个人还在的话,另一个说不定都已经解决完了吧。”
回忆起什么的医生脸上写满了惋惜。
什么?那个人?
捕捉到某个词的纳金斯有些坐不住了。
“在我之前还有其它人知道这些?!”
随着纳金斯的发言,一股微妙的酸味在屋内蔓延开来。
“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久前还在伤感的庇俄斯被对方的变化搞得有些懵。
“那个家伙是谁!”
“文森特•特莱斯啊。既然你在那里调查过,那你应该也知道才……你不会是在吃死人的醋吧。”
猛然意识到对方突发的是什么恶疾的庇俄斯继续补充:
“先说明一下,虽说欧文尔最后知道,甚至还接受了文森特对她的感情,但那已经是文森特死后的事了。虽然我确实也有意撮合,但文森特生前的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跨过那条界线。”
“谢谢你的补充。”
醋意未消的纳金斯哼哼道。
“没想到你会为这种事吃醋,欧文尔对你那数不清的前任可是半点儿感觉都没有。”
感觉这对夫妇对彼此前任的态度反了的庇俄斯调侃。
“这不一样,我是前任很多,但我是只采花不交心。”
听到这番话的庇俄斯一脸的“是真的吗?”。
“好吧好吧!我就是单纯的心理不平衡!别再那么盯着我了!”
被对方那仿佛要在自己身上戳出几个窟窿的目光盯得后背发凉的金发青年投降并宣布该话题结束:
“回到刚才那个话题,其二是什么?”
“其二就是杰基尔之死。”
作出回答前的银发男子清嗓子以示正经。
杰基尔的死吗……虽然不清楚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杰基尔和海德不是一个人,但从斯图亚特家的对外口径看,这两个人显然是没有区分的。
作为一个为了保护前者而放弃原有身份的人,到头来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混在一起也是够憋屈的了。
只是……
“怎么?你不是他们的同学吗?怎么一脸理解不了的表情?”
感觉听完自己回答的对方神情有些异常的庇俄斯疑惑。
“怎么说呢?我能理解杰基尔的死给她带来了打击,毕竟他们是家人。我不能理解的是欧文尔为什么要把杰基尔看得那么重。”
总觉得欧文尔这么做不值得的金发青年继续道:
“尽管我在他们姐弟的事上是局外人,但在我看来,和杰基尔比,欧文尔完全值得更好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杰基尔不配让欧文尔这么挂念?”
没想到有人会这么评价杰基尔的庇俄斯有些吃惊。
“我都有点儿好奇真正的杰基尔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杰基尔是个怎么样的人嘛……怎么说呢?如果把那张万年不变的臭脸,以及王子的身份和稳坐首席的成绩都忽略掉的话,他就是个存在感低到同班同学都不敢肯定班上有这号人的路人。
除此之外,杰基尔还是个极度依赖稳定,稍微出些意外就会方寸大乱到连最基本的工作都完不成的人。那家伙几乎整天都窝在自己的舒适圈里,除此之外的一切事都需要其他人帮忙。”
“这也没什么特别令人讨厌的要素吧。”
听完这番描述的庇俄斯真心觉得杰基尔罪不至此。
“怎么没有?凭什么那样一个完全不努力的家伙可以让欧文尔惦念至此,我就不可以啊!虽说我知道他们是姐弟,但欧文尔的付出和那家伙的回报完全不成正比吧!”
被自己一片真心不如别人躺平这件事搞得心理不平衡到一定程度了的纳金斯有些崩溃地喊出了声。
“所以你还是在吃死人的醋吧……虽然早在圣域时就已经是海德了,但意识到自己是假货前的海德和杰基尔的行为是完全一样的,所以我敢肯定杰基尔本人愿意为欧文尔拼上性命。”
看穿本质的庇俄斯否定。
“随便你怎么说!”
被扎到痛处的纳金斯有些崩溃地破罐子破摔。
“不过就像你之前说的,欧文尔对杰基尔的那种可以说是超出常理的关心和挂念确实不需要理由,因为他们是一魂双体的双子。”
“一魂双体的双子?”
听到这种描述的纳金斯有点儿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