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一定要向欧文尔隐瞒我被兰开斯特家收编了这件事吗？”
回到塞里斯领域的前一天傍晚，在下榻旅店里看着窗外大海的纳金斯若有所思地发问。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岛屿占陆地面积九成以上的亚尼赫拉领域，明天便会乘船前往海港城市勒阿弗尔。
不出意外的话，打算沿莫尔河而下的两人后天下午便能回到昆铂宫。
“如果必须要隐瞒的话，她就不会知道我是兰开斯特家专门派来管理她状态的人了。”以“不专业”为由把对方从自己刚收的材料边赶开的庇俄斯否认，“怎么？你之前不还坚持要隐瞒的吗？”
“怎么说呢？那时候觉得该隐瞒的原因是我觉得她不想让我知道这些，可后来一想又觉得作为伴侣，对她有所隐瞒也不太恰当。”
陷入纠结的纳金斯皱起了眉，在霞光和海景的映衬下，青年的金发比平时还流光溢彩。
“所以你是‘伴侣间不该有秘密’派？”
“才不是，我是坚定的‘不管两人间的关系有多亲密，也应当保留个人空间’派，这可是没有感情的联姻贵族能忍受现状的关键。”
“能够忍受现状的关键……看来你确实相当不安呢，因为不确定自己在欧文尔心里的位置。”
“是啊，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才要小心，所以一开始会觉得不告诉她为好。”
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瞒不过对方眼睛的金发青年索**代了个干净。
“那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想法呢？”
把手里的活放到一边的银发男子一脸玩味。
“说实话，我现在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如果一定要解释的话，大概就和在经历一番思想斗争后，依然决定把真实情况告诉病人的医生差不多。”
“哦，意思也就是说虽然不太清楚，但你觉得觉得她应该知道……这判断方式简直和西比尔他们一模一样啊。”
尽管没说明白，听完这番话的庇俄斯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在提到“西比尔他们”时，前一秒还一副站在制高点看戏样的银发男子的语气带上了厌恶。
“和西比尔他们一模一样？这是坏事吗？”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的纳金斯有些担心，毕竟他可不想把自己和欧文尔的关系搞僵。
“这不是这一做法是好是坏的问题，而是即便是欧文尔这种核心人员，他们也不会提供所有已知信息的问题 ，虽说他们的做法也有道理。”
“有道理？和隐瞒相比，更适合这种对部分人来说堪称残忍的计划的应该是坦白，因为与坦白带来的动摇相比，隐瞒造成的背叛，尤其是核心人员的背叛往往更致命。”
听到这里的情报分子有些坐不住了：
“当然，如果是无关紧要的喽啰，或根本没把人当人，那会隐瞒也不足为奇。”
“所以我才会说他们的做法有道理，除之前给你透露过的，他们根本没把欧文尔当人看外，还有他们的信息渠道的问题。”
“他们的信息渠道？”
听到这种描述的纳金斯在脑子里把自己用过的信息获取方式过了一遍，尽管上不了台面的很多，但会导致信息难以公开的却前所未有。
“根据我的打探，他们获取信息的主要方式是亡灵。”
对对方的疑问作出回应的庇俄斯压低了声音。
亡灵？那种介于生与死之间，和完整的人只差一个肉体的存在？！
得到这种消息的金发青年倒吸了口冷气，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庇俄斯的回应漏洞百出。
这个世界上的亡灵，不是只有被囚禁在神弃之地的伪神一个吗？
“我曾经也这么认为，但最终还是不得不这么推测，虽然幽灵和亡灵一样不会受到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但没有自我，随心所欲的幽灵是无法用于监视的。”
说到“监视”时的庇俄斯像是明知自己在被盯着，但还是忍不住似的小幅度翻了个白眼。
也就是说我们一直在被监视吗……
感觉周围的空气瞬间沉重了几分的纳金斯在心底这样说道，但这并不是此时的他所关注的重点。
“言归正传，我把这件事告诉欧文尔合适吗？”
“问我干嘛？这说到底还是要看你自己。不过在我看来，让她知道有人会帮她分担不是坏事。”
…………
早知道就不问那家伙了，本以为能得到一些建议，结果建议没多少，糟心的情报倒是增加了。
回忆起归途中的自己和庇俄斯就这个问题讨论了些什么的纳金斯忍不住腹诽。
不过即便如此，把欧文尔刚才的行为分析了一遍的他也渐渐有了答案。
“那个……欧文尔，我知道了。”
在前面走了一段时间后，除开始的答应出席宴会外就一直默不作声的金发青年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话。
“怎么？你知道我这几天过得有多难受了？”
虽然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但伪郎女王的情绪依然明显得肉眼可见：
“知道的话就别再给我找事，我已经够……”
“杰基尔和海德的事，你得到了不该存在的力量的事，你的未来的事，这些我都知道了。”
注意力不在欧文尔说了什么上的纳金斯自顾自地打断对方。
可有情绪且被打断的伪郎女王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生气，而是惊讶和恐慌。
“你知道了？”
没等金发青年反应，走在前面的欧文尔就厉鬼一般地飘到青年面前并揪起青年的领口，神情和语气也厉鬼般骇人。
“谁告诉你的？庇俄斯？还是其他什么人？告诉我，我一定要撕烂他的……
不，不对，和追查这个相比，现在更要紧的是处理，以我对他们的重要性，西比尔他们应该会……”
天气晴朗，听觉没有失灵，视觉也没有问题，但在欧文尔的感官中，这个原本安逸的下午就那么突然地变成了炼狱。
因为她的脑中，全是噩梦的残像。
父王、杰基尔、圣域的大家……虽然我也知道他们的死因不全与那个有关，但如果他们没有接触到那个的话，他们的人生应该就不会是这种结局吧。
我不想再看到有人被那种事剥夺人生了！
这句话出现在脑海中的同时，已经陷入混乱的伪郎女王也尖叫着把它喊了出来。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忧虑吗？不过有一点你估计错了。”
厉鬼般的黑发女子抬头瞪着他，神情像是在质问她错在哪儿。
“我不是被告知了这些事，而是主动去找，且拒绝被删除记忆。”
“所以你这几天不是在外面鬼混，而是被他们纠缠上了啊。”
瞬间明白对方这几天遭遇了什么的欧文尔叹了口气：
“既然你拒绝了删除记忆，那就证明你已经被他们收编了吧。你会被纳入监视范围，记忆会被随意篡改，人生会被搞得一团糟……即便如此，你也不后悔吗？”
“人生？作为一个把家族任务抛到脑后的叛徒，我以后可只有当你的小白脸这一条路，我今后的人生靠你给，为你做点儿牺牲也是应该的吧。”
明知代价的金发青年回答得斩钉截铁。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最好做好觉悟，尤其是今晚。”
知道对方已经下定决心，自己说什么都不管用了的欧文尔把心思转移到了自己之前一直在惦记的事上。经过近半个月的积攒，此时的她只想好好发泄一下。
“那当……你是打算做什么吗？”
听出对方不单是让自己为被兰开斯特家收编这件事做好觉悟的纳金斯疑问。
“我要向你讨回连着这么多天睡不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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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把这章敲完了，至于效果……emmm……
但愿下章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