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被庞大敌对异类魔力包裹带来的心理、乃至生理上的排斥感。
这是潜入那片魔力湖前的欧文尔对自己之后处境的设想。
但不知是因为眼下的自己没有肉体这种东西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进入魔力湖的她什么异常的感觉都没有。
非但没有异常,反而还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可能是因为不论是神族,还是伪神,对这个世界而言都是外来者吧。
抱着“既然来都来了,目前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要回去的迹象,那就索性把这里也探索一下好了”想法的欧文尔这样猜测道。
如果说从空中看到的魔力湖是宽阔的话,那魔力湖的源头则是宽阔的反义词。庞大的液态魔力之下,是一方如同钉子般竖嵌入大地的狭小通道。
若是正常情况的话,通道最底部应该只有一些无人能解读的古旧符文,常人无法感知的气息如网般将早已失去形体的伪神拘束其中。
但在此时这种肉眼可见的非正常情况下,通道底部自然也有变化,最显著的不同就是狭小的柱状空间底部多了个一人大小的白色茧状物体。
这是……人吗?
凭借此时的自己没有肉体限制,轻而易举地穿过茧皮,看到内部的欧文尔这样想道。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团各方面都很模糊,但轮廓走向接近人形的血肉。
人形血肉与茧皮相连的地方是一大片在白色衬托下有些骇人的黑紫色,周围的魔力正通过这片给子源源不断地涌入这具还未成型的躯体中。
伪神的魔力,疑似人形的肉体……难道说这就是伪神的凭依?
如果趁现在破坏掉的话,那应该能对伪神的行动起到拖延作用吧……
作为没有肉体、近似于幽灵的存在,尽管能推测出这么做的好处,此时的欧文尔也无法对眼下这个物体造成不利影响。
可即便如此,茧的防御机制依然被触发了。
“破坏”两个字出现在欧文尔脑中的瞬间,看上去像是模糊人形头部的地方睁眼般裂开了一道缝。
但缝隙之后并非眼瞳,而是燃烧着暗紫色磷火的空洞。
什……!?
尽管对方并没有做出除睁眼(如果那算得上眼的话)外的任何举动,但看到这一幕的瞬间,欧文尔还是感受到了仿佛被铳枪击穿胸膛的冲击。
与此同时,梦境般极度模糊的触觉也突然清晰,没等欧文尔从如遭枪击般的冲击中缓过神,出现在腰部的捆束感便将她拖离原地。
短暂的视野模糊后,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甩到空中的欧文尔跌坐进了她熟悉的地方。
“真是大胆的举动。”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纯白的空间中,看上去已经等了一段时间的紫裙女子这样评价道:
“汝之稳定性果然还应商榷。”
“如果商榷的后果是把我变成任由摆布的提线木偶的话,那请恕我解释,这只是正常的好奇心而已。”
知道自己现在安全了的欧文尔捂着胸口站起身。虽然那里并没有伤口,但那种仿佛身体缺了一块的空洞感依然存在。
“不需要,吾等足以保证情报获取,在多余的好奇这点上,汝和杰基尔是同种情况。”
意思就是说杰基尔当时也干了?
听到这里的欧文尔这样想道。
“事已至此,汝也应对日后之事有所预期,尽快准备吧。”
话音刚落,西比尔的身影就随着空间一起消失了。
所以这一趟就是来捞人顺便提醒人准备后事的吗?虽说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真发生的时候还是会不爽啊。
明白对方意思的欧文尔在心里这样说道。
…………
“……能听到……回答……”
白色空间消失一段时间后,深邃的黑暗中出现了模糊的人声,之后是肩膀被轻拍摇晃的感觉。
逐渐明晰起来的五感明灯般在无尽的黑暗中照出了一条路,指引着人回到现实。
“太好了!你总算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等有段时间没见光的视线复原,回归现实的伪郎女王就被急切的金发青年扔了一堆问题。
“你先让她缓一下,如果真是被那件事拉过去的的话,那她现在应该还有点儿混乱。”
站在金发青年身后的医生这样说道。
确实有点儿混乱,不过不是因为被拉过去期间见到了什么,而是因为眼下的时间空间和自己印象中的对不上。
自己之前不是在书房吗,怎么现在在卧室床上?
还有,从自己的感觉看,从去到回这个过程应该没持续多久,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就从傍晚变成大半夜了?
“就算是这样也要弄清楚有没有出问题吧,毕竟那种吓人的状态持续了那么长时间呢!”
遭到劝阻的纳金斯的情绪激动得有些不寻常。
算了,看这程度,大概是真过了这么久吧。
“放心,我感觉很……嘶!”
把这种对不上归结为自己的感觉确实有误的欧文尔试图坐起来报平安,但刚一用力,胸口的疼痛就迫使她重新躺了回去。
这种感觉……不会吧……
发现胸口的疼痛不仅会在转动身体的时候加剧,甚至连深呼吸都会触发的欧文尔根据自己过往的受伤经验作出了猜想,没过多久,这份猜想就被证实了。
“这个啊?怎么说呢?”
由于注意力就在这边,所以发现异状也是第一时间的纳金斯挠了挠头:
“被孩子拉到书房的时候,倒在地上的你就已经没呼吸了,所以我的第一反应当然就是口对口复苏,不过那东西的后果你也是知道的……”
“先声明一下,随后赶到的我有阻止,但被甩到一边去了。”
一旁的庇俄斯边说边卷起袖子展示自己刚摔的新鲜淤青。
“……”
所以果然是肋骨骨折吗……
想说点儿什么,但被胸部的疼痛搞得呼吸浅而快,很难一口气说出长句子的伪郎女王有些无奈。不过好在被情绪激动的家属扔出去的医生很快就解决了这一问题。
“这是看在伤势不是你自己造成的份上。”
少见地用魔法,而不是一顿包扎固定后甩给人一堆苦药的庇俄斯这样说道。
“得救了……”
随着伤势复原,自被拉过去后就一直或多或少有点儿异常的欧文尔总算有了回到日常的实感。
尽管在场的三人都知道眼下的日常持续不了多久了。
“那个,虽然你们大概都知道了,但……”
身为塞缪尔继承人的欧文尔在莫名沉闷的氛围中这样开口道,但还没等她说多少,一旁的纳金斯就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种事还是明天再考虑吧,这一顿折腾下来我已经什么都不想想了。”
说到这里的金发青年不管不顾地扑倒在床上,顺便还带倒了刚坐起来的欧文尔。
“你这人……”
被对方的手臂压住的欧文尔本想挣脱出来把话说完,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也不错,毕竟她自己也不是很想考虑这些,于是最后口嫌体正直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了。
“既然你们都这样了,那就明天再说吧。”
见此情形,已经成为多余人士的庇俄斯识趣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