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你个不入流的废物讲师!!!”
以着这一句话为伊始,那人连珠炮般的抨击便直指拉席尔。
“本来在这个恶魔已经离去的时代,会有你这样精通恶魔学的人已经够奇怪的了,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一定是信仰恶魔的邪教信徒吧!”
“是了,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你为什么这么懂恶魔学,又费尽心思地想要教导学生。恐怕,就是想要发展你们邪教的信徒吧,而现在竟然还迷惑了公主!真该千刀万剐!”
仿佛拆穿阴谋,那人言至于此,状若明悟,不由冷笑,讥讽,叫嚣着,似乎拉席尔已然是个罪犯一般!
突来的指控,让本就诡秘的气氛更是急转直下,就连作为大公主的瑟琳娜此时也无所适从,只能愣愣地盯着讲台上的那人,等待回应。
然而,在座的众人不同,作为被指控的对象,而且是以如此严重的罪名,拉席尔非但没有急于解释,或者驳斥,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那人微微眯眼。
倒不是说拉席尔自知清白,有恃无恐,所以才表现得如此平静。而是……怎么说呢,拉席尔也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人敢当面说出这样的话,而且从逻辑上来判断似乎无可挑剔。但有一点必须要明白的是,拉席尔可不是什么恶魔的信徒,他都把人家恶魔给抱回家了,这还能算是信徒吗?硬要说的话,拉席尔也该是恶魔本尊才是!
望着眼前昂首讥讽的男子,拉席尔不由得按了按太阳穴。
「早就知道他该是这个德行,我本应该一早赶他走的。不过,他倒是有一点说得差不多对。我的恶魔学知识除了那本古书之外确实是来源于真正的恶魔。当初奈亚莉初临,为了让她积极融入人间我就提出了一个建议,让我们互相传授各自的学识或者常识,所以我的恶魔学才会这么精湛。而如果以‘献祭了某物再从恶魔那里有所获得’来界定是否为恶魔信徒的话,我这以知识换取知识的,应该也算是吧。」
拉席尔习惯性的发散思维而致走神。见拉席尔默不作声,那男子的脸色越发猖獗,丝毫不知收敛,接连叫嚣道:
“怎么,是被我说中了而胆怯了吗!?如果自知罪孽,就该以死谢罪!”
而就在这时,瑟琳娜终于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的职责,无论那人所说的真假与否,瑟琳娜都无法继续忍受对方咆哮课堂的行径,当场怒斥道:
“托雷同学,请注意场合,这里是课堂!”
“但他已经不是老师,而是邪教徒!”那人毫不退让,甚至因为瑟琳娜的出面而致语气更为激烈。
瑟琳娜见状怒不可遏,险些拍案而起,但在这之前她还是及时警醒讲台上的那人还没有正式发话,而自己此时若是多作袒护,非但越俎代庖,还惹人猜嫌。不得已,瑟琳娜只好将怒气压下,望向讲台上的黑袍男子。
因为瑟琳娜与托雷的高声争执,拉席尔的思绪也随之而不得已的回归到现实当中。
说来,这件事或许在旁人眼中非常棘手,但在拉席尔眼里却是再简单不过了,不然他也不会在这关键时刻走神去想些有的没的的东西。
“疑罪从无。”讲台上的黑袍青年对着托雷只是轻轻一瞥,淡然说道。
“你说什么!?”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托雷一时没有听清。
“我是说,疑罪从无。这个原则,你应该还是知道的吧?你只是根据我的教学内容来对我的目的进行推测,这是非常合理的,我也非常认同你的猜测。但是,你不拿出确切的证据来证明我是恶魔信徒,你就不能定我的罪吧。既然如此,你还想继续听课就坐下,不想听课就出去站着吧。”
因为这算是在跟小孩子争执,拉席尔完全拿不出什么干劲,只是随口解释,便不再理会,一副打算继续讲课的样子。
但这样漠视的行为无疑引起了托雷更大的愤恨。只见他双拳紧攥、脸上青筋怒张,可是,当他疯狂地张嘴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个字节都没能发出!
“嘘,安静,现在可是上课时间。”
冷冷的声音从前传来,如从黄泉而来,让人脊背发凉。托雷下意识地后撤一步,却因为过猛的力度而将座椅打翻,不过,他似乎对此毫无察觉,一个屈身想要落座却栽倒在地。看上去滑稽无比,如同小丑。
然而,所有见到这诡异一幕的学生都不敢发出丝毫动静,只是沉心屏息,默默地看着托雷从地上惊慌爬起。
而在这时,拉席尔的声音再度传来。不过,这一次不仅相比先前亲切了许多,甚至面带微笑,耐心讲述。
“看,这就是古代魔法中的「沉默术」。因为老师我比较熟练,所以就没有念咒文。但你们应该都能感受到吧,这个沉默术的与众不同。”
“我记得学院是有一项专门的课程,讲述的是魔法师该如何对抗善用「沉默术」的敌人。你们应该也比较熟悉。我这里就只是大致将一下它们之间的区别。普通的沉默术,也就是现代的沉默术,它往往只是一种暗示,让施术对象无法张口,或者张口失声,从而达到让对手无法念出咒语的目的。而古代沉默术呢,则是一种强制的禁令,禁止目标说不出任何话,也听不到除了施术者以外的任何声音,是一种强烈的精神干涉,非常的难缠。”
“托雷同学就是因为中了我的沉默秘术,明明不小心打翻了椅子却因为没有听到声音,误以为椅子还在身后,就这样直直坐下了,而结果,就如大家所看到这样,非常的不幸。”
说到这儿,拉席尔怜悯地看了托雷一眼——他似乎经过那一摔而导致骶骨骨折,看上去有些怪怪的——然后回想起与奈亚莉交手时自己体验过的「沉默」,抿了抿嘴,叙述道:
“不过,这并非是沉默术的完全形态。毕竟是发源于恶魔的东西,由恶魔亲自施展的话才能见到它的真面目。具我猜测的话,「沉默术」的本质应该是隔绝一切向目标传达的信号,从而使目标陷入因为‘什么都感觉不到’,所以‘什么都做不了’的境地,也就是,剥夺五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