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哨声响起。
几乎就在哨声落下的一同时,那中年男子剑柄朝前,剑锋朝后,倏然向江晚袭来。
也是在同一时间,江晚睁开眼,但并没有拔剑,而是脚尖踏地,向右后方退步。
他背向出剑,意在试探,江晚如果贸然起势格挡,就会陷入他的节奏。
那男子见江晚不上当,侧身一晃,立在离江晚四步的地方,同时半收剑,按指向下。
江晚也稳住步伐,同时将剑握在剑柄上。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互相凝视,慢慢地,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围着剑台拉扯,渐渐地转起来。
刚开始全场还都屏息敛声,认真地看两人博弈。
但时间渐过,各自的耐心都变得焦躁,虽然不能喧闹,但台下还是偶尔传出几声轻嘘。
江晚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反而更加专注地看着那中年男子的眼睛。
但中年男子的心境显然比不得江晚。
面对嘘声,他出现了一瞬的走神。尽管只是一刹那就收回注意力,但在这样的对决里也足够称是破绽了。
江晚抓准机会,霎时拔剑,剑光似风,席至男子面前。
男子剑阁出身,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反应过来,举剑格挡,但已经晚了半步,这一剑格的力度和方向都显得很是拙劣着急;而在这种对决中,基本意味着他已经输掉一半了。
观台的贵宾席上,一个老者默默摇头。
随着江晚的一招接一招,男子的剑也显得越来越捉襟见肘,甚至有几招差点没接住。
但很快,凭借丰富的经验,男子也稳定着局势,虽说很难打开局势和脱身,但江晚也再占得寸进便宜。
江晚轻挑眉。
接着一息之后,台下的谢正暗道不妙。
江晚刚才两剑露出了很大的破绽,像是急于求胜了,均没有压制住男子的剑势,还露出下盘。
男子终于得以喘息,但并没有像谢正想的那样进行还击,而是试着努力抽身,但又被江晚的剑招重新缠住。
谢正松了口气,试着向江晚比口型说“不要急”,但他自己也知道这纯粹是个心理安慰,没有哪个剑客会在比剑的时候有时间往观台下看的。
很快,谢正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江晚似乎更加着急了,露出来更大的破绽。
那中年男子眉宇轻皱,略一犹豫,决定转守为攻。
刚才江晚露出破绽,他没有还击,是因为作为老练的剑客,他怀疑江晚是故意在引诱他,所以没有急于进攻。
其实这次也有可能是卖的破绽,但此时的他并没有多的选择,一直被这么压着打,最终也很难翻身。
而且这个破绽,他看不出江晚有可能的反击点,因为这一剑的失误太大,正常剑客出这种失误,基本宣告对剑结束了,不过他觉得江晚可能有后招,但即使有后招,也不可能赢得太大优势了。
令他意外的是,他出剑进攻的同时,江晚轻身一侧,负剑于后,挡下这一剑的同时,脚轻点地,绕到他的侧面。
男子暗道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江晚的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我认输。”他咽了口唾沫,充满无奈地语气。
“江晚胜,第二场!”
江晚轻轻收剑,下台。
他走到谢正旁边。
“赢了多少?”
“额……没有多少,你和他的赔率差不多是一比一,我押了两万,也就是到四万了。”
“还打吗?”江晚开口。
“当然还打啊,虽然下一场赔率有可能更低,但毕竟总是钱嘛,下一场的本金更高。”谢正露出激动的神色“不过你连续击败达青和剑阁的人,下一场可能要等很久才有人上。”
“啊不是,不是问你。”江晚有点尴尬地摆摆手,忘了用识海了。
“啊,那是问谁?”谢正回头,并没有看到人。
“不用了,这些钱差不多够买那个了。”款款道。
“哪个?”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好吧。”
“不好意思啊,我可能就比两场。”江晚道。
“啊……可是。”谢正眼睛里的光有点暗下去。
他低下头,声音有点低。
“那个,江哥,我可以多分一点吗?江哥你别生气,我就是问问,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找您借吗?我……”他忍了半天,还是没说后面的话。
“没事,我知道你的情况。”
“啊,知道什么?”
“你的病。”
“这,这,江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学过一点医术吧。”江晚挠头编理由。
“那……”谢正似乎目光有些亮起来“您的意思是?”
“而且那个病,我可以给你治。”江晚拍了拍谢正的肩膀。
“啊?可是……”谢正显然没想到江晚说这样的话,他原只是以为江晚有可能多分点钱给他。
他可不相信江晚能治好青州第一医圣霍镇都只能延缓的病。他只觉得江晚可能是不想分给他钱。
“你就跟他说,治不好钱全给他。”款款语气似乎有点不耐烦。
“你听上去有点生气?”
“我最烦的就是要帮他他还一副提防模样的人。”
“可是不是所有人受到的善意都会很多啊……”
“……我不管。你跟他说就行了。”款款哼了声。
“好吧。”
江晚手从谢正肩膀上收回来。
“钱放你手上,治不好我分文不取。”江晚轻描淡写地道。
“啊这……这……”谢正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在谢正还在愣神时,江晚却听见后面的脚步声,以及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江晚少侠。”
“嗯?”江晚回过头,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背后是一老一少,老者修髯伟貌,飘飘欲仙,少年则是面如冠玉,目若幽泉,肤似凝脂。
“……”江晚居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少年未免美过头了。
江晚注意到场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有的是看江晚,但大部分还是看这少年。
少年轻拱手作礼,江晚忙施以回礼。
“江晚少侠,可还继续登台?”
“不了,收拾东西回家的。”虽然对方很美很优雅,甚至可以说是很仙,但江晚并不打算放松警惕。
“江晚少侠,我宗道子有请。”那个老者开口道。
少年轻笑。
江晚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道子……这少年……
江晚看了看少年身上的朱子深衣和背后那把青鞘深柄的剑。
剑宗道子,姬灵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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