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看了眼应青怜。
她似乎还没从刚才那声中缓过来,一直盯着手里捧着的茶杯发愣。
江晚也不理会那桌人,继续喝茶。
还没喝两口,视线突然瞟到几个熟人进来,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咳了半天才缓过劲。
应青怜登时从大脑空白中恢复过来,拿手帕帮江晚擦嘴。
“没事没事。”江晚看了看她担心的神色,摆摆手。
只见前边那一桌,新坐进来的一群人。
裘语,谈碧玉,桑获,和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小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以及……
江婉儿。
江晚第一时间就想站起来,却又想起在银丝城的时候,裘语和自己说的话,又慢慢坐了回去,叹了口气。
但他的眼神始终离不开江婉儿。
看着她面无表情,不做言语地盯着眼前,仿佛世间一切都与她无关的样子。江晚感觉心在发疼,甚至有种冲过去抱住她然后不许她再练那个什么不能有情欲的功法的冲动。
姬灵鹿也注意到了江晚的眼神,侧过头瞅了眼。
看到江婉儿的容貌,好像懂了什么,于是用一种略带嫌弃的眼光看江晚。
江晚就跟没看到一样,还是盯着江婉儿目不转睛。
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应青怜也看着江婉儿,同时眼里的敌意越来越重,甚至还隐隐冒着杀气。
姬灵鹿赶紧咳了两声,提醒江晚注意点。
江晚充耳不闻。
姬灵鹿于是凑近江晚一点,又咳了两声。
“咳咳!”
江晚视若无睹。
“咳咳咳!”
江晚恍若未闻。
“来,干杯,干杯。”姬灵鹿把茶杯举到江晚面前。
邻桌神色愈加鄙夷。
江晚这才举起杯子,但眼睛还是穿过姬灵鹿瞟过去。
此时,那一桌似乎也有人注意到了这边。
裘语站起身,来到这桌旁边。
“好久不见啊老冯。”
“是啊,好久不见。”冯长老看了他一眼“不会吧,你还没到第九境啊。”
“……”裘语被梗了一下“你不也没到半步仙人吗?”
“我是第九境。”冯长老喝了个茶。
“你比我大三十岁。”
“我是第九境。”
“我孙子比你孙子争气。”
“我是第九境。”
“书院比剑宗办的好。”
“我是第九境。”
“我已经是定东书院管事的了,你还是个长老。”
“我是第九境。”
“……”裘语摆摆手“算了,爷不跟你计较。”
谈碧玉和江婉儿等人也走了过来。
余歌一边给冯长老鞠躬,一边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院裘长老他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裘语在旁边黑着个脸。
“哎不是,余歌你怎么折书院的人啊。”
“没事没事,我不跟后辈计较的。”冯长老摆摆手“小余还是那么懂事,和某些后辈不同。”
而站在一边的谈碧玉看了眼江晚,脸色顿时一变。
她虽然说太上忘情并非完全无情,而是有情却忘情,但也觉得不宜让江婉儿有过大的情绪起伏,而江晚则是书院众长老都知道的,江婉儿最大的情绪点。
江晚和她对视了一眼,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凑到姬灵鹿耳边轻声道。
“别喊我名字。”
裘语看了眼江晚,看看是什么来头和姬灵鹿走这么近。
却是总感觉哪里有点眼熟,再仔细端详了一番,感觉这气质很熟悉,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身后的谈碧玉推了推他,在他耳边轻声道。
“这是她哥。”
裘语恍然大悟,吓得虎躯一震。
而此时,邻桌那一伙人,把刚才冯长老和裘语的互怼听的一字不差。
什么剑宗长老,什么书院话事人,什么八境九境的,就你妈离谱。
他们沉默不语,看着裘语等人衣服上的书院徽记,又看看姬灵鹿那件外衣右胸口上的剑宗标志,各自对视一眼,默默掏出茶钱摆在桌上,跟小二低声说了几句话,一个个比兔子还快地溜走了。
“那,就先不打扰了。”余歌一边说着,一边把裘语拖回座位。
裘语也急着让江婉儿离江晚远点,于是跟着余歌走,觉得江婉儿自然而然会坐回去。
谈碧玉也是同样的想法。
但两人走到一半,几乎同时转身,看向江婉儿。
她还站在原地。
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两人暗道不妙。
正是江晚的方向,而江晚虽然拿了半张手遮住脸,却也将一只眼睛露出来和她对视。
几乎同时,两人赶紧回来,谈碧玉拉着江婉儿的双臂,往书院那一桌推。
“走吧婉儿,喝茶。”
江婉儿脚下却是并不动。
她轻轻推开谈碧玉,走到江晚面前。
“我们在哪见过吗?”她语气平静。
“……”江晚不知道说什么,手拿起又放下,嘴张开又合起,最后只是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可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她继续道,眼神没有波动。
“……”江晚连嘴都不敢张,开啊合开啊合,最后依然只能摇摇头。
谈碧玉和裘语见江晚如此配合,松了口气,赶紧继续劝江婉儿回去坐。
江婉儿继续看着江晚。
但江晚始终没有回应,于是她转过身,就要走。
却是应青怜压抑中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
“江晚,她是谁。”
这一声一出,吓得裘语差点心肌梗塞,谈碧玉也是脸色微变。
两人看向刚才一直没说话的那个相貌平平的女子。
他们两平时和皇宫打交道都不少,一听声音,再结合她说的话,就猜到是应青怜,暗道刚才怎么没想到,既然江晚戴了面具,那她旁边这人几乎肯定就是应青怜。
当然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应青怜吃醋还能靠江晚哄,江婉儿这边就麻烦了。
两人赶紧走到江婉儿身边。
“这个江晚,不是你哥,是御林军的一个守卫。”
“这个江晚不是你想的那个,是细花流的人。”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接着尴尬地对视一眼,等待着江晚的反应。
与此同时,这两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江婉儿的脸。
江婉儿一言不发,慢慢地,慢慢地,一枚泪滴渗过睫毛划过脸颊。
“江晚……是谁。”她喃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