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雄非凡前辈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病床上,小叶子荒寰对着正在愣神的夏一华问道。
“诶?唔,雄——哦,你说非凡哥啊……”
在说“非凡哥”这三个字的时候,夏一华富有弹性的嘴唇带着些许激动,一向英气的眼神也闪烁起光芒。不像是下属在说起上司,倒像是小孩子在说起偶像。
“是一个无论多么危险的境地都能够一个人化险为夷,无论多么棘手的敌人都能够克敌制胜……这样的一个人吧。”
“听起来好像动画片里的英雄一样。”
“本来就是英雄嘛!你也和非凡哥一起执行一次任务,你就知道了。”
夏一华很少见的露出小孩子气的一面。
……
再强悍的怪物,在已经受伤,正在流血的状态下,也一样会随着战斗迅速消耗。
这就是雄非凡与之交战的理由:他在进行一场豪赌,是他先露出被怪物一刀了结性命,还是怪物先受伤过多流干血液。
攻势愈发凶猛,猛扑,冲撞,突刺——飞跃,回旋,反击,伴随着刀刃破空,墙壁瓦解,金属相碰,枪口吐出火舌的交响乐。
雄非凡踏在怪物手臂上,正欲上前,意料到不对,然而已经迟了一步。怪物挥舞手臂把他甩向半空,他慌中带稳,在空中转体,对着怪物开了一枪阻拦了怪物的行动,避免被怪物在空中切开。
“啧,是我这边先体力不支吗……”
雄非凡再一次拔腿就跑,没有丝毫犹豫。
这一次怪物追上来之时比方才更加凶猛。它蜷缩起来,再有如子弹般猛地射出,手脚并用着迅速缩短与雄非凡的距离。
然而,雄非凡在拐角处急转时,怪物却循着惯性冲撞到墙壁上。迄今为止它所表现出的超高反应能力及应变本领正在渐渐失去。
从墙壁的裂缝中钻出来后,它缓缓扬起脑袋,血污覆盖它身,宛若地狱罗刹。连张开嘴愤怒嚎鸣都无法做到,又凄惨如佝偻受刑小鬼。
而对此,雄非凡毫不在意。
“残弹两发,替换弹匣还在。休息一下吗……不行,夏君也在战斗,而且……”
奔跑中的雄非凡眼神瞟向一旁的墙壁:除了怪物切割出的整齐痕迹之外,还有一些不规则的裂缝。这无疑是危险信号,提示着雄非凡必须加快速度。
“呵呵,想来也是,经过炸弹袭击的楼房,再加上战斗,会发生垮塌也是自然而然的。”
重新回到光线最为昏暗的区域,雄非凡再一次闭上双眼,怪物的身影模糊而难以确定,说明它与雄非凡之间有着相当长的距离。
雄非凡坦然的叹了口气,找到最近的一扇办公室门,一脚踹开。门发出巨大的声响,随即,雄非凡竖起耳朵。
——没有回应。
“哼,原来如此。”
雄非凡抬起手枪,闭上双眼。
一秒,两秒,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等等,呼吸声……?”
怪物从雄非凡的侧面突然出现,冲破墙壁,张牙舞爪的展开攻击。
“大意了……没能消去五感,削弱了‘辐合变量’的观察能力……”
怪物连挥刀都已经没了章法,一刀都没能砍中,然而身体却撞击到这个男人,狠狠地把他按倒在地。它的脸离雄非凡的脸相当近,它眼窝深陷,连同粘连在一起的嘴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雄非凡没给它攻击的机会,迅速冲着那张脸揍上一拳。然后顶开比自己还高的怪物,反过来用全身的体重压在其上。
然而雄非凡很清楚,光凭体重还无法压制住这东西的怪力。他用膝盖重重压在怪物被枪射中的伤口。
那伤口几乎就在胸口正中,如果是人类,被这么压着恐怕一会儿就无法呼吸了吧——不,胸口中枪就该死掉了。
雄非凡并没有停下动作,他握稳了手枪,冲着膝下的怪物连开两枪。
可是它躲开了。瞄准额头射出的子弹,只是擦破了怪物的耳朵。
“呼——”
雄非凡闭上眼睛。
他被怪物扔飞出去,撞到墙壁上。
后背传来剧痛,胸腔里感觉很闷,有种脱力感。嘴里一股腥味,喉咙里黏糊糊的,张开嘴巴,血立即涌出来。
然而。
怪物没有再一次挥舞着刀刃扑过来,没有贯穿自己的胸口给自己最后一击。
疑惑。
雄非凡四肢疲软,使不上劲,但他还是硬撑着站起来。四周十分黑暗,可谓伸手不见五指。雄非凡四处摸了摸,手枪就在自己不远处。
他站起身来,放松四肢,向着前方迈出脚步。
“‘辐合变量’能够映照出宏观物体相对自己的移动。”
脑海中浮现的那幅图景中,这个怪物,呆滞地站在原地。
“怪物对声音极度敏感……”
周遭的黑暗吞噬了一切,然而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尤其是在这周遭的寂静中,连人耳都能捕捉到脚步声。可是,怪物没有做出回应。
“听不到了吗……”
雄非凡干脆开口出声说话。
依旧,没有回应。
“呼,结束了。”
雄非凡从容的换上备用弹匣,不慌不忙的瞄准怪物的眼睛,扣下扳机。
霎时间,天摇地动。
……
随后的事情,就如同荒寰一行人所见的一样。
三十层以上的楼层自上而下跌落,比承重柱更脆弱的结构悉数断裂崩毁。雄非凡一边吃力地躲闪着掉落下来的石块,一边向着电梯井进发。
毕竟有能垂降的绳索,总比走楼梯快。
受了伤的男人在阻隔之下艰难行进。两台电梯,完好无损的那一扇门被瓦砾挡住——正好,已经被怪物破坏的电梯门不用手动拉开。电梯井里已经没有一丝光亮,电梯的牵引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么就算要沿着内壁爬下去也要下去!
爆炸的轰鸣声及烟尘,在雄非凡进入电梯井下降后自他头顶漫下。小石块从他身旁砸落,在脚下不远处传来清脆回响
“……是电梯。”
于是他纵身跃下。
这当然是个危险之举,本就不稳定着卡在二十四楼,雄非凡飞跃而下的瞬间,完全可能发生二次破坏,使得他失去落脚点。
然而这也是明智之举,因为在他跃下那一瞬间,在他头顶,数层楼板结构同时发生断裂,石砾飞溅,火花四射,高楼层向低楼层的坠落并不只会在三十层完全消失后就停止,而是会遵循惯性持续下降。
但是,当男人敏捷的翻滚进二十四楼里,震荡平息了。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