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好黑啊。
那就出去吧？
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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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封闭掉所有感官之后，我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与寂静之中。
如果说先前处于这种状态的我是出于无奈，心里有的只是恐惧和担忧，那么现在，我既然是自己主动回到这里来的，虽说面对空荡荡的感官，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点不安，但也多了一种微妙的情绪。
或许是安稳，或许是安心，又或者是安祥？
我不知道。
小雪是个固执的人，既然已经注意到了连我自己都快忘掉的事情，那我又何必再和她解释什么呢？
那我又为什么要冒着吵醒没睡好正在补觉的小雪的凤险也要跟小白小萌交代后事般地说那么一大堆话呢？
我也不知道。
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和哥哥都死在了五年前，本来我是最后一个能陪在小雪身边的存在了，可是现在……现在……
我当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恍惚之间，似乎有眼泪汪满眼眶的感觉。
或许是不适应了吧。
就这样吧，诞生的时候是这个样子，那么离开的时候就也该是这么个样子，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
对不起了小雪……果然我还是没能陪在你身边。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洛雪的座位上，依旧没有往日那个活泼开朗的身影。
苏月白和苏月萌，包括周欣宇在内，虽然有担心，但也仅仅只是停留在担心这个层面了，正如苏月白所言，她们真的什么都做不到。
这还是苏月白头一次觉得那么憋屈和无助，之前苏月萌出事的时候她的情绪全是担心，因为有分部在后面撑着，自己至少还可以抱着她，可现在，洛雪整日不见人影，她的里人格也自暴自弃，自己除了担心却连一点点实际行动都不能实施，此中苦涩，就算连带着上辈子，苏月白也没有体验过。
即使心大如苏月萌，也在为洛雪而担心。
中午放学，苏月白实在是憋不住了，打算去找陈老师要个说法，刚起身，陈老师正在后门口等着她们呢。
苏月白心说我刚好也要找你，拉着苏月白走出教室，三人没有多说话，都默不作声地朝分部走去。
『小白白，陈老师这应该是要跟我们说小雪的事情了吧？』
『我觉得也是，正好我也想问问他，小雪的事情，到底有没有个什么说法，再者，我也想试试看能不能帮帮她。』
『帮？小白白你打算怎么帮她？』
『我也是不确定啊，你看，我们俩的异能都属于外挂级别的，难道就不能运用一下这非自然的力量让小雪恢复原样吗？』
『小白白你说简单点我理解不了。』
『哎呀，就是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小雪。』
『这不跟没说一样嘛……』
“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我要跟你们说什么了。”到地方坐下之后，陈老师开门见山，“洛雪已经一整天没有睡觉和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恐怕……”
“怎么会这样？分部没有采取什么应急措施吗？难道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苏月白瞬间不淡定了，刚坐下就拍案而起。
“姐姐，冷静，冷静一下。”苏月萌显然是被苏月白这突然爆发的情绪给吓着了，赶紧拉着苏月白坐下，“说不定陈老师找我们来，就是为了小雪的事情呢，你先冷静一下。”
“没错，我正是要找你们商量这事。”陈老师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在苏月白和苏月萌对面坐下，“这里面是医院给的药物，效果很不错。”
“药物？这是治什么病的？”苏月白做了两个深呼吸缓了缓，“小雪她得了什么病？”
“之前告诉过你们了，现在医院的专家们已经能够确诊了。”陈老师把小盒子放在苏月白面前，“多重人格，伴有轻到中度抑郁。”
“从自闭变成抑郁了啊……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俩的区别是什么。”苏月白拿起小盒子，能很明显地感觉到里面有东西，但是盒子表面没有任何商标，品名，使用说明什么的，“所以说，要我们给小雪把药送去？”
“理解得很到位。”陈老师打开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摆在苏月白和苏月萌面前。
照片中是双目无神的洛雪，一个人呆在床角，抱着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
“上午的时候我去过了，她一直是这个样子。”陈老师有些无奈，“我说什么她也不回答，东西也不吃，就这么一动不动的。”
“看起来……情况比我想得要严重不少啊……”苏月白实在是不想再多看那张照片一眼，摁灭了手机屏幕，并把药盒装进了口袋里，拉着苏月萌准备离开，“记得帮我们把假请好，还有，我要开出这个药的医生的联系方式。”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陈老师笑了笑没说话，拿起手机，删掉了刚刚那张照片。
“小白白……”在前往洛雪家中的路上，苏月萌虽然略有迟疑，但还是问出了口，“就算是我也不懂了，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啊？”
“我吗？我没有什么打算。”苏月白放慢了脚步，“我的观点并没有改变，小雪和小舒……姑且先暂时称之为小舒吧，她们之间的问题不是我们所能插手的，不过我相信小雪能处理好，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拉小雪一把。”
“拉？怎么拉？用这盒药吗？”
“不，不能用那个东西。”苏月白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盒子，“至少我不希望用到它，这东西虽然不见得没有效果，但是手段却无异于饮鸩止渴。”
“饮鸩止渴？这么严重吗？”苏月萌有点吃惊，“刚刚你和那个医生都说了些什么啊？虽然我也在听但是她满口专业词汇我根本听不懂啊，什么脑神经啊什么突触什么的。”
“听不懂就对了，我也听不懂。”苏月白把那个小盒子递给苏月萌，“对于我们这些外行人来说，只需要记住结论和注意事项就行了。”
“结论是啥啊？听到一半我就晕了，哪还知道结论是什么啊。”苏月萌一脸无奈地接过小盒子放进口袋里。
“好在那位专家还算比较耐心，用了一个比较贴切但是很残忍的比喻，让我对这东西的效果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认知。”话语间，苏月白和苏月萌来到了洛雪的家门口，不过苏月白停下了脚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盒毒药，专门毒害第二人格的毒药。”
“……”苏月萌不再说话，指尖在口袋里轻轻戳着那个小盒子。
“正因如此，最后的决定权，当然在小雪手上。”苏月白说着要伸手开门，却被苏月萌拉住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苏月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小雪决定要用这个东西，而小舒又不想消失，她们发生争执的话……该怎么办？”
“……”老实说，这个问题，苏月白真的没办法回答，“我相信小雪，她对小舒没有恶意，而且小舒她……算了，我们还是祈祷这样的事情不要发生吧。”
用从陈老师那里拿来的钥匙打开门，客厅里静悄悄的，午后的阳光照射在阳台上，偶尔有几缕微风抬起窗帘，却越发感受到屋内的寂静。
从照片来看，小雪应该是在卧室里。
果不其然，卧室里，不大的一张小床上，洛雪正缩成一团呆在角落，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苏月白和苏月萌的到来，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睡衣也布满了褶皱，眼神空洞，看得苏月白想在旁边配一段“失去梦想”的文字。
不过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苏月白在离洛雪所在的角落的床沿上坐下，苏月萌则是悄悄地把那个小盒子放进苏月白的口袋里之后轻轻地退了出去。
因为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我知道小雪你现在听不进大段大段劝说的话，所以今天我只和你说三句话，当然，或许我是多管闲事，你就当是一点噪音。”苏月白深呼吸，“第一句，大家都很担心你。”
苏月白稍微停顿了一下：“第二句，她从来没有任何恶意，这点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第三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苏月白起身把那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这是让她消失的药，我放在这里了，垃圾桶就在旁边，水杯也在旁边。”
“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走吧。”走出房间之后，苏月白拉起乖乖坐在客厅里等自己的苏月萌准备离开，“我们所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就要看小雪自己的决意了。”
大门轻轻地在身后关上，走到楼梯口时，苏月白和苏月萌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看那扇棕色的大门，虽然很希望自己能再做点什么，但是她们所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两人不再说什么，消失在了楼道的阴影里。
而卧室中，一直缩在墙角的洛雪也慢慢抬起了头，桌面上，那个白色的小盒子就这么放在上面，桌子旁边就是垃圾桶。
不过，桌子上面并没有水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