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不容二虎,是因为只有一座山,和总爱把自己想象成老虎的猴子。
————————————————————
这天傍晚,分部的办公室内,陈老师和月老师正相对而坐,陈老师面前是堆满了烟蒂的烟灰缸,而月老师面前则是一个还装有些许酒液的玻璃杯。
或许也只有在不用再以教师的形象示人的放假时间,二人才不会可以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吧。
“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眼看着暮色攀上天穹,陈老师最后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起身离开了办公室,留下月老师一个人独自面对着越来越暗的房间。
时间退回到中午,陈老师刚得知苏靖翎和苏律回来了,赶过去问候几句之后,就立刻马不停蹄地来找月老师。
而月老师自从虽然费了一大把力但没讨到什么好地打了一整天苏月白和苏月萌的电话之后,似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分部,就这么一直宅在办公室里,也不知道她在干嘛。
“哟,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见推门进来的是陈老师,坐在椅子上的月老师随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坐吧,有什么需求自便,有事说就行。”
“没事的话我怎么会来找你呢。”陈老师额角还挂着汗珠,看起来着急忙慌的,不过说话到还算是有条不紊,“他们回来了,就是前几天的事。”
“他们……”虽然陈老师用的是这个意义不怎么明确的代词,但是就算月老师这一阵子都宅在办公室里,他也知道前几天陈老师是干嘛去了,那这个他们所指代的对象就再明确不过了,“他们……回来干什么?”
“那个东西解决了,所以他们自然而然的就回来了。”陈老师指尖捻起口袋里的一张照片,随手一扔,正好扔在了月老师面前,“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照片上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之前搞得苏月萌变成植物人的那块石头,只不过照片里是它已经褪去淡蓝变成白色的样子。
“所以呢,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件事。”月老师虽然心里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一些暗流涌动,但该问的还是要问,“我又不是异能者,这玩意没了跟我又没有什么干系。”
“别明知故问了,你我都心知肚明。”陈老师走到月老师面前收起了那张照片,又重新坐了回去,默默点燃一根火柴,同时顺势点燃一根香烟,“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我可不想再打一次世界大战。”
“……”月老师当然知道陈老师在说什么,她也很清楚陈老师口中的“他们”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人物,她更清楚的,是自己现如今的处境。
“帮我拿瓶酒,就在你背后的柜子里。”月老师略显艰难地弯腰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杯子,接过陈老师递过来的酒瓶后,自斟自饮。
“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直到夕阳西斜,陈老师方才离去,留下月老师一个人。
“天无二日……这个道理我当然懂。”月老师哭笑了一下,伸手到背后,拿出了藏在椅子后的拐杖,正好此时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前来,扶着她离开了办公室。
夜晚躺在床上,止疼药的功效渐渐失效,腿部传来的疼痛让月老师难以入睡,陈老师说的没错,她确实是心知肚明,但是陈老师的担忧,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如果让我承受这一点点皮肉之苦,就可以免除世界的风云变幻,那我算不算是一个救世主呢。”被疼痛折磨得难以入睡,月老师也只得如此胡思乱想以熬过漫漫长夜。
月老师可一向不喜欢宅在办公室里,但是现如今,腿部骨折让她不得不每天默默地在办公室里发霉,至于为什么不待在家里,一个是就算放假了,分部也有不少日常的事物需要处理,二来,也是为了不让陈老师看出点破绽。
毕竟,不久前消失在她的一个按钮之下的那些东西,最好的归宿就是和这块石头一样,永远地从世界上消失,仅仅留在人们最容易消除的记忆之中。
等过段时间自己的伤痊愈,这世上除了自己和那位“上将”,这些东西将永远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自己肯定永远也不会再次提起这些东西,但那位“上将”,分部的部长,自己腿伤的来源,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收手。腿部的伤痛不断提醒着月老师,那个男人即使表面上是在对抗异能,但他从心底里,依旧在怀念着那段疯狂的日子。
即使他跟自己一样,只是窥见了疯狂的边缘,不同的是,自己惟恐避之不及,他却趋之若鹜。
可自己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呢?整天连移动自己都是很难的一件事,就更别说去做些什么制止他可能会有的动作了。
“很晚了,还没睡吗。”窗外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声,这个声音和语气,就算是化成灰月老师都能认出来。
“是啊,托你的福,还没睡呢。”月老师当然没什么好脸色,“怎么,如果还是下定决心对我这个‘叛徒’赶尽杀绝,那为什么几天前不做干净点?”
“不,我并没有也并不打算这么做。”男人翻身进屋,他的身形在黯淡的月关映衬下显得格外巍峨,“你和我是家族最后的希望,我已经给你足够的考虑时间了,今天我是来要个答复的。”
“你在威胁我?”月老师有些艰难地坐起身,为的是能和他有眼神上的交流。
“不,应该说,是劝说。”男人的语气很低沉,“我们的先辈们,他们为了研究异能付出了毕生的心血,留下了无数珍贵的研究成果,可却被你一下子全毁了,前几天我实在是一时间没别过那个劲,为此我向你道歉。”
“蛤?我没听错吧,你来跟我道歉?”月老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你的作风还真是独特啊,‘上将’先生,哦不对,应该叫部长。”
“我知道冲动是我不对,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我想你会原谅我的莽撞的。”男人随手拿了一把椅子坐下,“就像以前一样,大家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齐心协力,相互理解相互包容。”
“我觉得没有必要对你有什么包容,我也不想回到以前那些疯狂的日子。”月老师丝毫不买账,“如果你想说服我协助你,那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屋睡觉吧,就算你今晚在这里把我的另一条腿也废掉,哪怕是直接杀了我,我也还是那句话,爱莫能助,等到什么时候发明了可以从死人的大脑里直接读取记忆的技术,你再来找我吧。”
“唉——我怎么会杀你呢。”男人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床边,背对月老师,“总有一天,你会支持我的做法。”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要不是你变成了正常人,就是我变成了疯子。”月老师也不再看他,慢慢躺下,“只可惜,这两件事都是不可能的。”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疯子。”留下这句话,男人消失在了窗外。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啊……”月老师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出了口气,再次艰难地起身,在床头柜上摸索止疼药,吃完药后疼痛缓解,总算是可以勉强睡一会了。
不过,或许就连月老师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前的止疼药已经吃完了,她刚刚吃的止疼药,是那个被她叫做“上将”的男人顺手放在床头柜上的。
那边月老师还宅在分部等腿部的伤痊愈,这边苏靖翎和苏律还有白若灵已经卖掉了那栋全市最豪华的别墅,转头和苏月白苏月萌一起在她们住的地方附近物色住处。
从物业和中介那里了解到,苏月白和苏月萌现在住的小区里根本就没有现房出售,在建的几栋新单元楼也还有好几个月的工期,无奈,苏月白和苏月萌只能试着去找找王凌,看看比较熟悉周边环境的她能有些什么点子。
王凌一介学生,之前还一直泡在实验室里搞研究,对这方面的问题那是理所当然的一无所知,反倒是王若山提供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正好王凌也放假了,就顺便带着苏月白和苏月萌去王若山说的地方踩踩点。
说起来,当年正是苏靖翎把深陷于战火之中的幼年王凌救了起来,时隔多年二人重逢,苏靖翎倒还记得这个当年那个蓝色头发的小姑娘,王凌自然也不会忘记这位救命恩人,一阵叙旧拉家常之后,王凌当即表示晚上请客,不过目前还是先和苏月白苏月萌一起去先把住处安定下来。
说来也怪,王凌和苏月白苏月萌出门在外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会向苏月萌靠近,走在路上也会不自觉地拉起她的小手一直不松开,虽然和王凌已经很熟络了,但也引得苏月萌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凌姐啊,你是不是太久没见到我们太想我们啦。”苏月白不自觉地吐槽,“从出门到现在,你就没松开过小萌的手,你看,把小萌整得怪害羞的。”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回过神来的王凌练练道歉,挠挠头解释道,“可能的确是挺久没看见过你们了吧,就不自觉地想靠近。”
“哈哈哈哈哈哈,凌姐你要是个男生我早就喊非礼了。”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苏月萌的害羞也有所缓解,不过很快,苏月白就发现,这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