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决定让你去了,木拉须·盐块。”勋爵以不可置疑的口气下令。
“他是谁?”
那位狼皮少年突然发问,同时凶悍地盯着我。
“他?”勋爵摆了摆手表示不必操心,“他叫提柯斯·达弗尔,是铁匠铺里的学徒,我敢说那边的哨兵手上的家伙都有可能是他弄出来的,我们可以相信他。”
“哈?”我的背后突然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女性声音,糟糕,是笛色。
此刻的笛色已经用魔法将自己的猫耳隐藏了起来,看上去和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差不多。她就这样一直跟在我后面,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以至于大部分人都忽略了这只体型微小的家伙。
“那这位又是谁?”狼皮少年甩了甩自己的斗篷,假装无意露出被斗篷隐藏在背后的数柄大剑。
其中隐藏着的威胁的味道不言自明。
“这位是我在路上碰见的旅行者,她自称笛色,来自斯兰联......”
“好了好了,”笛色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我记得你说自己叫高戈斯·洛雷登的,对吧?是不是得为自己解释一下?”
“这也算是我的一个艺名啦......”我尴尬地挠了挠头。
“好家伙,”那位精明的矮人又爬了起来,“就冲你叫洛雷登,我们得封你为上校,去守卫佩里美狄亚才行,可是你又说自己叫高戈斯......”
“《钢之色》这本书还没有被你们禁掉吗?”大使西安格拉突然向勋爵发问,“这种宣扬一个叫无敌骄阳的神明的书,不是会被你们彻底封杀吗?”
“好看。”狼皮少年没头没尾地说了两个字,我想这个作者的书能在北国出版,跟这位亲王肯定有不少关系。
“咳咳,”勋爵面容严肃,面向笛色,“别闹了,旅行者,说出你的来意。”
“我的来意在简单不过了...”她向前一步和我站在同一水平上,然后面向勋爵单膝跪地,但跪下去的时候却没有把头放低那么一星半点,眼睛一直盯着勋爵。
笛色,不,眼前的这位女性究竟是什么人呢?
这个疑问不止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她可不像是她自称的那样,是个斯兰的记者,就连笛色这个名字都应该是编的。这一路上,我们两个都在互相欺骗,虽然她是我名义上的老师,但我还是对这人的身份深表怀疑。
所以我看到了她那柄绑着靴子边缘的匕首,以及不断向匕首移动的那双手。
“我只是想要你的人头罢了。”她拔出了匕首,准备向丢向勋爵。
所以我伸出左手,挡住了对方一下。
那柄失去准头的匕首摇摇晃晃地偏离了目标,在空中划过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最后钉在了餐桌上的那只被遗弃的鸡骨头上。
“碍事。”她一把将我推开,我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让一个这么小的家伙给一把推翻在地上了。
在我的屁股和地板相互抱怨的时候,笛色凭空变出了十三柄火红色的投枪,然后随意将其中一柄抓在手中。
当手握住长枪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的气场都似乎产生了些许变化——如果你认为长出了兔子耳朵只是“些许”这样的程度的话。
“客小娇?”不知是谁这样叫了一声。
“来吧,刺客。”那位矮人一把越过餐桌,将一柄巨斧砸在地上,挡在了她和勋爵之间。他本人则站在巨斧之后,,手持一柄重锤,这柄锤子的尾端连着一支铁链——铁链的末尾则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没入了矮人的右手臂之中
“别这么紧张嘛。”被称作“客小娇”的女子——也就是长出了修长兔耳的“笛色”轻轻地笑了,“我只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弱女子罢了。”
“那是当然,”勋爵略微颔首,“作为一个刺客,你的先手优势已经没有了,毫无疑问,你失败了。”
“但我还是可以强行杀了你。”客小娇看似随意地将手中的投枪转了一圈。
“当然可以,但这样的话,你就逃不出去了,”勋爵笑了,“想必以享受著称的刺客客小娇不会愿意下辈子在北国的牢里度过吧?”
勋爵缓缓地绕过餐桌,拍了拍矮人的肩膀示意对方退下。
矮人瞪了对方一眼,向边上让开了一点。
“我的人头,值多少呢?”勋爵玩味地看着对方,“十万第诺尔?还是十五万?我想不太可能超过十七万。”
“你的直觉很准。”客小娇随意地将投枪刺了出去,精准地把我刚抓到手上的钢斧挑飞。
“二十万,买我这条贱命,”勋爵慢慢地走到客小娇面前,“顺便帮我一点小忙,怎么样?”
“有意思,”客小娇将投枪悉数收回,只留下手中握着的那一柄投枪,“这就要看看你这‘小忙’有多忙了。”
“帮我看看是不是帝国在北国的边境线上留了一手,只是一个简单的侦查任务罢了。”
“很好。”客小娇将那柄投枪再次转了一圈,然后投枪便就这样凭空消散了,就像是化为了四散的尘埃。
“木拉须,带这位漂亮的小姑娘去领钱。”
在矮人不服气的目光之下,客小娇微笑着走出了大厅,临走前,还对着我笑了一下:
“提柯斯·达弗尔,我记住了。”
“你最好记住了。”我硬气地说了一声,然后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小伙还挺硬气的啊,”勋爵走到了我面前,“接下来怎么办,还回得去吗?”
“铁匠铺毁了,师傅他也失踪了,估计没什么好消息,”我将身体挺得笔直,“但我觉得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要是能跟您手下的侦查队一起回格雪看看......”
“嗯哼?”勋爵挑了挑眉头,“我可以理解为你想加入我的部队吗?”
“那是当然!”我直视着勋爵的棕灰色眼睛,尽量不让自己偏开视线.
勋爵从地上捡起了那柄钢斧,拿在手中看了看,然后递到了我手上。
“孩子,你的这份勇气可嘉。其实从我个人看来,”他顿了顿,“或许让你在格雪堡里继续打铁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你证明了自己不只可以做一个铁匠。”
“大人,我让那挨千刀的跟军需官扯皮去了。”矮人木拉须·盐块走了进来。
“干得好,至少我的军需官可不会像你一样公然跟我唱反调,违抗我的命令,或者整天满口跑火车,”勋爵招手示意他过来,“我要你看好这位小伙子,他现在也在你的侦查队伍里了。”
“呃,勋爵,”矮人看上去有点为难,“我可以理解为这小子是个关系户吗?”
“你这是什么话,”勋爵翻了个白眼,“战场上可没有关系户。”
“那是当然,”矮人也翻了个白眼,“除非有您的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