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齐生不知道，他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竺神媱已经死了，齐生的精神，也在接受一系列的冲击后，变得疲惫至极，他已经麻木了，可现在衣青青的自残，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衣青青，竟然打算自杀？
“青青……”
齐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干脆也就不说了，齐生实在不想再对衣青青做出的事情给予评价。
齐生只是叹了口气，将衣青青轻轻搂在怀里，心疼不已：“青青，你把钥匙拿出来，我们出去好不好，我们去医院，先把你治好行吗……你不疼么？”
齐生的手都被染红了。
这里没有绷带和纱线，自然也没办法处理衣青青的伤口，齐生替衣青青捂住伤口，但鲜血还是在不断涌出。
“你为什么要想不开？”
“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吧，阿生？”
衣青青微笑着，只是微笑中，带着一抹痛楚，衣青青不是钢铁之躯，腹部开了个口子，当然痛得要死。
不过在齐生面前，衣青青不能哭。
“有什么关系嘛，阿生，”衣青青笑道，“对我来说，活一辈子和活一天，还是活一分钟，其实都没有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
齐生连连摇头。
他可不觉得这几个时间能够对等，看着衣青青越发虚弱的神色，齐生心头，再次焦急起来，这可真是让他猝不及防。
他事先没有想到竺神媱会死，可他更没有想到，竺神媱死后，衣青青也会选择自杀，死亡，是这么常见的事情吗？
“因为出去以后，我们会分开吧，阿生？”
衣青青抬起头，认真道：“阿生，我说过了，我已经不想和你分开了，我可以认罪，也可以去坐牢，或者弄个精神鉴定书，这些都没问题，可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们也分开不了太久的……”
“就算只是分开一天，我也不想哦。”
衣青青微笑着，齐生沉默了。
可以预见，衣青青出去以后，的确会被抓起来，但齐生认为，被投入监狱，也总比天人永隔要好得多，虽然衣青青死在这里，罪行也的确就消失了，可人也就真的没了。
要知道，现在是两人都死了。
竺神媱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但衣青青现在，齐生至少还能努力一下……齐生现在，已经不想再考虑那么多了。
衣青青确实有罪。
可这些，可以等到救活衣青青以后，再去慢慢追究，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总是要比死了好，至少齐生是这么认为的。
“青青，我喜欢你。”
“……”
衣青青怔住了。
齐生继续道：“青青，我们重新开始吧，你出去，活过来，认罪以后，我会等你的，不管你在监狱里呆多久，你在哪儿，我都会等你的，然后我们重新开始……”
“阿生，你骗人。”
衣青青噗嗤一声，笑出了泪花，齐生蹩脚的谎言，被衣青青识破了。
“你有没有骗人，我一眼就看穿了哦，阿生，你现在，根本就不喜欢我，你愿意等我，我很开心，可是阿生，我连一天都等不了了，我已经不想再等了，一分钟，一秒钟我都不想等了。”
“青青……”
“阿生，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
衣青青再次认真道：“我马上就要死了，我只想你在这段时间里，能够真的喜欢上我，我应该，还可以活十个小时吧？”
“……”
用十个小时，用命，来换齐生的喜爱？
衣青青的做法，和当初澹明月如出一撤，可是比澹明月更迅猛，更直接，而且澹明月失败了，衣青青却成功了。
齐生心里沉甸甸的。
“还是说，你现在还是在怪我呢，阿生？”衣青青软软地靠在齐生身上，“其实我没打算杀她呢，我谁都不想杀的，但总是有很多问题挡在我面前，阻挠我和你在一起……”
“我反正都要死了，阿生，你就等我死了再去怪我好不好？”
衣青青用头去蹭齐生，像一只温顺的猫：“等我死了，你想怎么骂我，怪我，都可以，你还可以鞭我的尸，可我已经要死了嘛，你就不要再生气，先暂时原谅我好不好？”
“……”
齐生有点想笑，可是又有点想哭。
毕竟这种时候，笑肯定是笑不出来的，但他也没想到，衣青青在这时候，竟然还会用这种娇滴滴的语气朝他撒娇。
那样甜蜜，就好像衣青青的伤口不存在，旁边竺神媱的尸体也不存在一样。
这样的感情，其实挺甜的。
可是这种甜里，带着血腥的味道，有人吃了会吐，而有的人吃了，却会欲罢不能……齐生在这两者之外。
他既不喜欢，也不讨厌。
齐生重重叹了口气：“青青，我觉得我遇见你，是上辈子倒了血霉，可能是我欠你的吧，还有部长……”
齐生又扭头看了眼竺神媱。
竺神媱尸骨未寒，他哪儿有谈恋爱的心思，可现在，齐生除了顺从衣青青的意愿，似乎已经没有其他能做的了。
“抱歉，部长……”
齐生在心里默默念道。
他下辈子，再向竺神媱还债吧。
他们两人遇到衣青青，真是欠了衣青青祖宗十八代，在齐生决定带着衣青青去见竺神媱，让两人产生联系的那一刻起。
竺神媱，就已经被齐生害惨了。
几人的命运，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齐生在接受衣青青的告白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衣青青终有一天，会露出獠牙，竺神媱的计划，加剧了这种变化。
如果竺神媱不在齐生离开的时候，去挑衅衣青青，又或者衣青青之前，没有经历过荀雅和齐生的误会，又或者澹明月没有到来，齐生没有离开盛京市……
那么竺神媱，也不会死。
可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那好吧。”
“阿生，你同意了？”
衣青青笑了起来，她的嘴唇，已经开始失去血色，这时候笑起来，像一朵白色的月季花，衣青青开心地搂住齐生手臂。
“还有足足十个小时鸭，我们要做点什么好呢，阿生？”
“随你吧……”
齐生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和衣青青展开恋爱呢？齐生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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