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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墨雨视角
感觉身体要燃起来一样,各处都感觉得到疼痛,全身都是不同程度的擦伤以及大大小小的伤口。
我艰难的偏了偏头,朝司机的方向看了看,只是看了一眼就让我惊恐的捂住了嘴。
司机的座位已经变形了,至于司机本人只能看到一只手臂不翼而飞,身体和手脚扭成了不可思议的形状,满头是血,生死不知。
我怀着一丝期待摸了摸司机的脖子——颈动脉也没有波动。
死了……
忍住……父亲死后我就决定不再哭泣,我可是染墨雨,不能露出软弱的一面。
“——呼——”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将心里的情绪压了下去。
耳中传来的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应该还有一辆车一起掉下来了才对,可是却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手机——坏了。也对,从那种地方连人带车一起翻下了,人能活下来都是奇迹,要不是后座用了优质柔软的材料,我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还有一辆车可没有我的这辆车的设备,可能全部……算了,不管怎么样,先从这车里出去。
我尝试着在车里挪动位置,车辆已经完全变形了,车门也被压坏了,推不动,不过车窗倒是摔得破破烂烂,应该可以钻出去。
头伸出去倒是没问题。
“咳……咳咳……”一阵风把车头的火焰吹向我这边,一起的还有车头那边材料燃烧的难受气味,呛得我直咳嗽。
想着快点出去,我往外面钻的时候,侧腰传来了撕裂般疼痛。原来是有一块玻璃卡进肉里面了。刚开始全身都是火辣辣的疼所以没发现,想出去的时候玻璃在侧腰稍微划了一下,不仅伤口扩大,而且应该刺的更深了。
我觉得很奇怪,车窗的玻璃是钢化玻璃,而且应该有玻璃膜才对,碎也应该碎成玻璃渣才对。怎么会和普通玻璃一样碎成尖锐的形状,而且强度不比钢化玻璃差,弄不断。又恰好是今天离开城里时在这样偏僻的地方发生车祸。
看来还是有些人不安分啊,我手里的股份太大了,哪怕是百分之一足以让他们一生衣食无忧,也难怪会有人铤而走险。只是——
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活下来了吧。
虽然心里有几个人选但是不确定,只有回去后再去一个一个的试探。
“那个——”
————有人?是谁?我虽然猜到他们可能会有后手,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怎么办,逃不掉,父亲的仇还没报,我绝不甘心死在这里,想办法……钱?能打动他们吗?杀了我拿到的应该更多。
不行,无计可施,无法动弹的我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等待死亡的来临。
结束了吗……
“需要……帮忙吗?”
诶?!
怎么回事,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陷阱吗?不,只要杀了我就什么都解决了,现在完全没与必要设计什么陷阱,怎么回事?
我惊愕的抬起头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染血的面孔,气质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本应该是有些吓人的。可是温柔的话语和偶尔流露出的温和的氛围却让我意外的舒适,心底像是有暖流淌过一般的安心感。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派来的人,让我暂时忘记了自身的危机。
然后我注意到了他身上的伤,和我一样破破烂烂,到处都是伤口,应该比我严重一些。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应该另一辆车上活下来的乘客,看样子也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了。
诶……眼泪有些止不住!?
我连忙低下头,忍住……我可不想让陌生人看见我哭泣的样子——熟人也不行。
是安心了吗?到底是因为‘自己安全了而高兴’还是‘还好有人活下来而开心呢’,亦或是因为‘无辜人被卷入而感到愧疚’。
我也不清楚现在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把手放在了我头上摸了摸,再次感到那股温和的气息,仿佛将我包裹起来一样温柔,比之前感到的更加温暖而舒适,让我放下心来。心理的防线犹如溃堤一样瞬间崩塌,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毫无顾忌的在哭,一直以来的压力终于得到了释放——父亲的死讯,沉重的家业和学业,贪婪想要分一杯羹的亲戚们。
一直以来,我为了保护自己,只能表现出冰冷的,生人勿近的气质。放弃自己原有的生活与一切高中女生应该有兴趣和爱好,去努力学习公司的运营方式,记住公司相关管理事项与条例。
咬着牙,告诉自己决不能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否则来自周围恶意会毫不留情的将之吞噬,日复一日战战兢兢地生活着。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两年,两年间没有一次感到快乐过,枯竭的心灵无论何时破碎都不奇怪。在车翻下山谷时,心中闪过——这样结束也不错的想法。人还活着,但是心已经死了。
“你能够出来吗?我能够帮上什么忙吗?”他又问了一遍。
直到那种温暖的氛围消失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太丢人了,第一次在人前露出这种姿态,更别说还是一个陌生人。我收敛了哭声,虽然还有些哽咽,但是感觉舒服多了。我只指了指自己被卡住了侧腰,他看了看,便低头思考起来。
我看着他,虽然感觉不是敌人,但是两年以来养成的习惯,总是让我不自觉的怀疑他人。
抱歉了,虽然你是来帮助我的,而且让我感觉很放心,但是我也只能信你八成,至少让我留两成戒心。
我心底这样默默地向他道歉。
他似乎打算去拿个工具来帮我,我觉得有工具帮忙自然是轻松点。
在他将要离开时我拉住了他的裤脚,他停住了,低头看了我一眼。我也愣住了,我原本没打算拉住他,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就拉住了他。
嗯,这个是……对,我担心他自己一个人逃跑,我还有应该做的事,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没错,就是这样。我在心里拼命给自己找理由。
“……很快的。”他说了一句。
我没听清楚他前面说的什么,只见他比划了一下,似乎说自己会快就回来。
看,他说了很快就会回来。为了说服自己,我终于艰难的松开了手。
他拿了一个小锤子一样的东西回来,看样子是要把这一小块玻璃锤碎,终于可以离开了,锤碎了这块玻璃就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