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奇怪啊……我明明以前都没有头疼的经历的,而且,就算是头疼,也不至于会这么疼吧?”我心有余悸地捡起毛笔,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身体不由得僵硬了起来。
沉默半响,我决定还是再重复一次刚刚的行为。
静心,打坐,然后再次回想那本小册里的开篇第一段话。
表面上,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但是我察觉到了一丝奇怪的现象——弥漫在我四周看不见的“气”,似乎稀薄了不少……
感受到身体内的一股淡淡的,从未有过的东西在里面,我先是一怔,随后便变得欣喜若狂!
这是“气”!
正是我千辛万苦想要吸收进身体里面的“气”!我感受到体内的那一丝丝凉意,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难道,我终于开窍了,可以吸收到气了吗?我摸着身上的皮肤,心里在兴奋之余,也觉得奇怪——到底气是从哪里吸入体内的?是毛细胞吗?还是眼耳口鼻?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管这个了,先来两发剑气爽一爽先!
回想着自己之前曾用重剑施放剑气的经验,我心随意动,正想驱使身体内的那一丝淡淡的“气”,但自己脑海里却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信号——
我下意识地抱起了头,但依然无济于事。一道强烈的冲击如同一根长针一般,狠狠地往我那脑海里刺了进去!
嘭。我这次来不及大叫便直接昏倒了,瘫倒在床上。
……
咚……咚……咚……
天还未亮,太极广场处便传来了悠悠的钟鸣声,驱散了初冬凌晨的那一丝料峭的寒意。贪狼宿舍里的三人在听到第一道钟声时便神经反射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极其熟练地脱下睡衣换上了道袍。
然后他们终于发现了还在床上没有醒过来的我。
“喂,老三,赶紧起床!”老大郑易跑到我的床边推了一下我,然后发现我还是一动不动的。他再推了几下,我依然好像死猪那样没有动弹。
“喂,该不会……挂了吧?”龙傲突然一脸惊恐。
“乌鸦嘴!”苏石庐瞪了他一眼,随后也觉得有点不放心,凑了上来,把手放在我的鼻端,过了一会后才松了口气:“没事……是这小子睡得太死了。”
很快地,那个中年男人再次出现在宿舍门口了。他冷冷地看了还在床上的我一眼,转身便去端来了一盘冷水,在龙傲三人不忍直视的目光下往我身上就是一泼——
我带着一身的冰水坐了起来。
看着我的脸色有点苍白,老大郑易好心地问道:“老三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神情有点恍惚地回答着他的话,脑子里还残余着昨天头疼时遗留的虚弱感,胸口闷得想要呕吐。
看着我这幅萎靡不振的样子,中年男子不满地哼了一声:“连这么简单的生活自律都做不到,居然还赖床,真不知道你以后会有什么出息!”
说罢,他便直接转身离开。我在龙傲的搀扶下,强忍着脑袋的不适,如同机械木偶一般换好了衣服,然后来到了太极广场。
幸好,我们这宿舍虽然破烂,但距离太极广场还是比较近的,所以倒也没有耽误和迟到。
一切和昨天并无两样,还是那个高冷的道姑带着两名道童出来派发任务竹签。然后不出意外地,龙傲又抽到了一个坏签——我们负责去厨房处劈柴。
虽然劈柴算不上是什么脏活,但其消耗的体力却是所有杂务之中数一数二的。如果是平时的话,我倒还不会担忧这点,毕竟我对自己的体力还算是比较自信,劈几堆柴木不在话下。
但今天我的身体状况明显不是很好。才劈了不到一小时,我便觉得气喘吁吁,浑身都被汗水给打湿了。在一旁的老大老二老四见到我这样,连忙抢过了我书中的柴刀。
“老三,你今天去休息一下吧。”老大郑易严肃地看着我,说道。
我心中微微一暖,摇了摇头:“不了,我不是那种喜欢拖人后腿的人。”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执拗地从老大手中夺回了柴刀,然后继续沉默地挥刀,劈柴。飞溅的木屑弹落一地,固执而沉闷地散落在地上。
其余三人见我如此,也不好多劝——毕竟他们认识我才两天而已,大家相互之间还不是很知根知底。他们生怕劝得太过分的话,反而会伤了我的自尊,最后弄得适得其反就不好了。
不过,为了减轻我的负担,三人对视了一眼后还是想出了一个法子——他们把所有的柴堆包括我那份的都合在了一处,然后纷纷加紧了劈柴的速度,从无形之中减少我的那个分量。
我看着满头大汗的三位同宿之友,心里明白了他们的好意,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把这份感激留在内心里面。
由于他们的超常发挥,本应是十人份的工作量在下午四点便被我们给弄好了。看着那码得整整齐齐如同小山一般的木柴堆,郑易龙傲等人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便拖着一身疲惫往宿舍走去。
不过我却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你们先走,我去集经阁看一点东西。”
“你还真有精神……早知道你还有这种精力,我们就不那么拼命了!”龙傲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却也不多说,和其他人一起回去了——今天实在太累,所以这几个家伙也罕见地没有去泡妞,都只想着赶紧回去洗个澡休息。
……
经过一天的思索,我已经隐隐明白了昨天的那两次头疼,应该便是那些文字内容造成的。我今早在劈柴之时,已经悄悄检查过自己身体里面好几次了,还是没有气。昨天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体内的那点气,仿佛随着那两次头疼,早已逃逸出了我的身体之外。
今天还要再来试看一次那本小册子吗?但看的话,便意味着又很有可能再次经受那种令人头疼若裂的痛楚,这令得我不由得脸色煞白。
站在集经间的门口,感受着身边寒风的吹拂与冬日的照耀,我想了很久,犹豫了很久。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拼了!”我最后把牙一咬,还是踏进了屋子里面。
当我再次踏进这个光线有些昏暗的集经间,看着那越往里面便显得越狭窄和阴暗的书架时,我不由得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正向着一个巨兽张开的大口里面走去一般。
抚了抚有些发闷的胸口,我深吸一口气,把这些古怪的念头给抛出脑外。按照昨天的记忆,我再次来到书架前找出那本藏着的《天地之气初解》。我想了一下,决定直接跳过前面,往后面不停地翻着页——
然后我眼眸一亮,在一页标注着“身体气穴”的页面上停了下来。
就如同我所想的,这一页说的是关于人身体里的气穴开关。作者在尝试了无数次测试后,得出了人全身都遍布着无数气穴的结论。只不过这气穴很小很小,小到一般人都察觉不到该如何控制它的开关闭合。该作者还认为气穴其实也算是人体内的一种器官,就好像皮肤那样,在进行着无意识地呼吸,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吸收着“气”进入身体这个容器里面。
我心里不由得对这位作者大为钦佩。心神激荡之下,我也没忘记时间的问题,心知剩下的那两三个小时肯定不够自己来阅读揣摩的,于是转念一想,索性拿着这本小册子来到了门口的前台处。
依然还是昨天的那个有着一颗显眼的右眼痣的道童,他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咳!”我敲了敲桌子,把他弄醒后,便递了一两碎银过去,说道:“我想要抄录一些东西,可以借点笔墨纸砚给我吗?”
道童睁着迷迷糊糊的双眼,随意指着门口另一处角落摆放的几张干干净净的木桌,对我示意道:“你自己拿东西,去那边,别打扰小爷我睡觉!”
真没礼貌……我心里默念了一下,也不多作想法,随意挑了一些书写工具便要走去。但是当我转过身去之际,身后的道童忽然冷不丁地对我说了一句话:“我劝你还是不要抄录那本书的内容。”
我顿住了脚步,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为何?”
“那不是你应该看得懂的东西。”道童懒洋洋的说着,还伸了个懒腰。但看着他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时,我又有点不确定,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笑。
看着我那副犹豫的样子, 道童忽然觉得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气躁。他没好气地对我瞪了一眼,然后说道:“算了,你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真是个怪人……我摇摇头,也不多想,而是继续进行我的抄录大业。
磨好墨,我提着笔悬在空白的纸面上,忽然又感到一阵熟悉而又强烈的呕吐感。
不好——我内心正闪过这个不安预感,却已是迟了!
轰隆!
脑海中仿佛有一道悬着的利斧,如同平地之中响起的一道惊雷,正朝着我的脑海里狠狠地就是一劈!
“啊!”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摔倒在地上。我还没从刚刚的那一道冲击的余威下缓过神来,紧接着又是一道惊雷——
轰隆!
啪——毛笔自我手上滑落下来,染黑了一小片地板,我却来不及理会这些了。
我满脸苍白地抱着自己的头颅,浑身冰冷湿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要裂开一般,一种说不清的强大力量仿佛正拼命想要从里面钻出来!
然后我的眼前闪过了一道模糊的人影。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便感觉这个家伙狠狠地拍了我两巴掌——啪!啪!
说来也奇怪,当那个家伙赏了我两巴掌后,我脑袋中的疼痛感忽然消失不见了,然后我觉得自己的视野仿佛变红了起来
摸摸眼,摸摸鼻子,再摸摸嘴角,我看到了自己的手掌上一滩鲜血。
七孔流血了么?我这样想着,然后全身莫名地涌上了一股虚弱感,昏了过去。
“真是的……都跟你说过不要抄了,你还不信……”那个打了我两巴掌的家伙不是谁,正是刚刚那个懒洋洋的小道童。他看了看如同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的我,叹了口气,随后便不知哪里找了块破布过来,盖在了我的身上。
当然,他也不忘盖住了地上的血污与墨汁。
“这样应该没人会发现地上的一团糟了吧?”道童像是做贼心虚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想了想,反正今天集经间里面还没其他人过来,于是索性把大门也给关上了。
他倒是懒得理会昏倒在书阁里面的我,但随后他又想起来了,某人曾要他帮忙照拂一下这个家伙。
“妈的,那是他自作自受,与小爷我何干啊?”道童忍不住骂了一声,但慑于某人之威,他又觉得这让把我扔在这里不太妥当,
“算了算了,我就好心一点,去跟他说一下这家伙的情况吧,反正他不会坐视不理的。”道童想着,便趁着夜色,离开了这一片幽静的集经间,朝着某处小山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