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蓦然睁开眼后，才发觉四周的气氛有些古怪。
“你们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先是一剑把面前的老和尚给逼开，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往老妹的方向瞥了一眼——如果我刚刚没听错的话，老妹是在喊了句“这里有萝莉……”什么的吧？
然而目光所触之处，只有那个腹黑的唐二小姐而已……骗人，哪里有什么萝莉！我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无视掉身后唐二小姐不断传来的“他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之类的话语，而是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老和尚身上。
“很可惜，你刚刚差一点就成功地杀死我了。”我面对着老和尚，微笑说道。
他虽然有些不甘，但总算还保持着冷静：“你终归是会一死的。”
“如果是之前，被一个圣人这么威胁，我大概会很紧张……可是，现在的我可不会怕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抽出乌黑的离歌剑，神情平静无比。
平静，是因为自信。在看过了谢云流的那篇心得后，我似乎已经捅破了那一层神秘的窗户，所谓圣人的神秘与强大之处，在我眼前已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一切的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莫名其妙地，我想起了毛爷爷说过的这句话，感觉这话说得太他妈对了。
老和尚内心很是不安，不仅是因为我表现出来的那般自信，更是因为我刚刚把他随意就给逼开的一剑——当剑锋荡来的那一瞬间，他感到自身体内的“气”以及四周的所有气似乎都失控了一般，一点都不受他控制。这种感觉令圆寂相当的不舒服，就好像一个习惯用枪的人，忽然之间失去了最心爱的武器那种感觉。
圆寂甚至莫名回想起了多年以前，当他还是一个懵懂的没有掌握“气”运行方式的小和尚时，面对长辈们手中的戒棍而簌簌发抖的那种日子。
“不可能。”
沉闷死寂的气氛中，圆寂忽然再次向前踏了一小步，一种莫名的感觉再次充斥在小小的空间里。躺在一旁的唐三郎有些色变，因为他记得就是这种神秘的气场，使得他由江湖第一快变成了江湖第一“慢”……
这种令人动作以及反应都变慢了的气场，真的很恐怖。
但屡屡在唐三郎身上生效的怪异气场，在笼罩我的身上时，却是如同虚幻的泡沫一般，噗的一声就破了。
“镜花水月而已。”我朝他微讽说道，然后举起手中的剑，如同使刀一样往他肩上砍去，就好像在劈材一般，动作很单调，毫无美感可言。
老和尚有些慌，连忙聚气凝聚成金刚不坏之身，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唤，自身体内与四周空中的气总是没有听从——没有了气所凝成的保护罩，他其实也就一个凡胎肉体而已。
看着那平平淡淡地劈砍下来的，毫无光泽的乌黑剑刃，身为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圆寂大师，此时居然想不出任何的办法，只得好像初学者一般，本能地横起手中的禅杖，护在身前。
崩！
火花迸裂，气劲翻飞。
沉重的禅杖断成两截，摔落在地，溅起几丝烟尘。
地上某处滴着暗红的鲜血，粘稠得令人发腻。
圆寂双手紧紧抓住乌黑的剑刃，身体颤抖不已，却依然阻挡不了那难看的剑刃已没入了他的肩膀，直入三分。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是剑法吗？
他有使出任何的“气”吗？
没有。
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毫无“气场”的人，好像劈材一般，干脆利落地把一名圣人给砍翻在地。
江湖人，尤其是圣人们，面色都很是苍白。
一直以来，圣人们都是被视为不可挑衅的无上存在。他们凭什么比普通的江湖中人高人一等？凭什么在其他的江湖人面前，他们总是显得那么的不可战胜和强势无比？
那都是因为“气场”的存在。
就好像老和尚，他速度很慢，慢得小孩都可以轻易躲开他的攻击……但是，他却随时可以让任何一名敌人，在他的面前都变成一个奇慢无比的靶子。
这就是圣人的气场的作用，同时，也是把圣人与凡人区分开来，最为深厚的那层隔膜。
而现在，一个没有“气”的人，却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那层隔膜。
一些从未有过的恐慌感在他们心中蔓延着——如果让这种功法流传开去……那以后，修炼的“气”再多，气场再厉害，又有何用？
甚至可以说，圣人，还有何用？
……
看着在剑刃下颤抖不已的圆寂大师，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我想抽回剑，但看着死死地镶嵌在他肩膀骨头与血肉里的剑刃，却又有点不忍，总觉得就这样拔出来的话，对方肯定很疼……想了一下，我索性松开了剑柄，退后了几步。
圆寂大师的面目显得很是扭曲，如同疯子一般，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有些怜悯地看着他，问：“什么不可能？”
“你没有‘气’，怎么可能打得到我！你怎么能不受我的气场影响！”
围观的观众，负伤的圣人，也是纷纷把目光向我投了过来——他们也很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一片沉默之中，我还没有说话，耳边便传来了李忘生悠悠的叹息声：“看来，你已经明白那本书的内容了。”
默默回想起那本皱巴巴的小册子，我点了点头：“是的……我明白了。”
“我果然没猜错，你和谢师兄，以及你的父亲，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那本书，我之前反复看了无数遍都看不明白，里面大部分的字，似乎都从来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似的，我甚至有时候在想，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天书？但奇怪的事，你和你的父亲却看懂了。”李忘生有些寂寥，也有些欣慰地说道，“大概，那本书真的是上天注定的，只有你这种绝气之体的人才能看得明白罢？”
想起那本小册子里面的内容，我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呃……那个，只是因为你没学过现代简体字而已……”
是的，那本据说是谢云流所写，我父亲也曾看过的神秘小册子，里面所用的字体，居然就是我们现在所通用的字体，也就是简体汉字！
什么鬼天书？那分明就是一位曾经穿越过的前辈，留给后辈穿越者的心得体会的日记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