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子君揣着那块玉佩,带着一丝隐隐的兴奋和期待来到药店的时候,却被掌柜泼了一盘冷水——
二小姐不在。
“啊?她不在吗?”子君有些失落,顿时觉得自己早上花了那么多心思挑了最干净最好看的衣服算是白穿了。
对方有些好笑地瞟了一眼盛装打扮的子君,然后挖了挖鼻孔,懒洋洋地说道:“二小姐本来就是心血来潮,刚好在昨天经过药店顺便进来逛一逛而已,我们唐门这么多店铺,难道她每一间都得呆在里面?”
“那,她大概什么时候会再来?”
“我怎么知道?”掌柜摇摇头,然后用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木台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若想要见她,可以去唐门大本营那边啊。”
“算了……”子君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看穿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他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连忙掏出了那个玉佩递给对方:“对了,这个玉佩……你们应该认得的吧?可以用来换取一份黑玉续骨膏吗?”
掌柜接过那块玉佩,细细摩挲着,然后微微蹙眉,说道:“这块玉你哪里来的?”
“那个仙人给的。”子君很老实地答着。
“你是打算用这块玉换取一份黑玉膏?如果你是这样打算的话,那我只能说一声抱歉,虽然这块玉价值不算低,但是比起黑玉膏,还是差了一点。”
“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子君想了一下,说:“这个玉佩是仙人借给我当作信物的,他说唐门的人肯定认得这个,只要给你们看到,就可以免费取黑玉膏了……”
说到这里,子君忽然产生一丝不好的预感,补充道:“莫非你们不认得这块玉佩?”
掌柜摇摇头:“我并不认识这个……但是照你的话语看来,二小姐可能会知道,要不我帮你上交给唐门本营那边,问一下?”
“哦,那麻烦您了。”
掌柜收好那块玉佩后,发现子君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于是瞪了对方一眼:“你还有什么事么?”
“那个,”子君茫然地比划着:“黑玉续骨膏呢?”
“想要黑玉膏啊?可以啊,二小姐说过,只要你签了劳工合约就可以取走了——你放心,如果那个仙人真的认识唐门的人,那么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替你解除合约不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子君想了想,的确如此——现在也只有先暂时替他们干活了。他只希望,那个仙人不是在忽悠自己吧……
在签过合约后,掌柜看着垂头丧气的子君,不知觉地露出了和当初二小姐一样的笑容:“那好,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唐门仆役的一份子了——你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去清理茅厕。”
“……”
……
黄昏时分,辛苦在茅厕里忙活了大半天的子君拖着一身疲累,揣着一份黑玉膏地回到了家里。他一进门,王真和子念就立即捏住了鼻子。妹妹还算好,没有说什么,只是皱着可爱的小眉头,而王真就不厚道了,在那里大呼小叫地喊道:“什么味啊!什么味啊这是?”
然后,王真发现这份臭气是来自少年的身上后,连忙好像赶苍蝇地拼命摇着他唯一能动的右手,喊道:“靠,你掉进屎坑了?别过来!再过来我报警了啊!”
“哼!”子君不知道报警是什么意思,也懒得理会是什么意思。他走进了王真的病床旁边,掏出了某个精致的盒子,然后打开盒盖,露出了里面的黑玉膏。
王真一看到那黑糊糊的东西,大惊失色,脸色苍白地不停念叨着:“我靠,你用盒子来装屎?你是打算来恶心我的吗……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想要报复我的对吧?子念妹妹快来阻止你哥哥啊!我快要被恶心死了!天啊,你居然还用手指挖出了一大团!太恶心了……”
啪!啪!啪!
子君没有理会王真那可怜的挣扎,强硬地把那一团团黑色玉膏涂抹在王真的每一个关节和肋骨处,然后还打上了绷带。在弄完这一切后,他狠狠瞪着王真,说道:“想快点好就别乱动,这是黑玉续骨膏,可是小爷我用三十年合约换来的!”
“哎?三十年?我不是给了那块玉佩给你拿去了吗?”被包得好像木乃伊的王真只能茫然地转动着眼珠子。
“那个药店的人说不认识!不过他们说可以替我上交给唐门那边,等上面有人认得出来后就会交还给我再免去合约!”
一想到自己卖身三十年就是为了面前这货,子君就觉得有些憋屈。
但是王真接下来的话语更让他吐血不止:“真是天真的少年……白痴,你被别人骗了啦!你就这么简单地把玉佩交给药店的人?除了他之外还有有其他人在场不?没有?好吧,这个玉佩当做是打水漂了……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年头也就你这么实心眼的傻子才会贸贸然把那名贵重的东西交给别人了。上交给唐门?不不不,这句话就和‘上交给国家’一样不靠谱,我看那个拿了玉佩的掌柜,估计转眼就把玉佩上交给他的老婆了……”
“你别胡乱猜测!”子君不服地打断了王真的话,“我看那个掌柜并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王真也打断了子君的话,冷笑不已。
“你——”子君气得脸色煞白。
“你,你们别吵了……”看着这两人吵了起来,在一旁的妹妹眼眶一红,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王真一看,顿时语气放缓了下来:“好好好,妹妹你别哭,我不说了……也罢,被骗就被骗吧,反正只要等我伤势一好,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得回来。”
“哼,别随便叫她妹妹,她可不是你的妹妹,而是我的妹妹!”子君又倔了起来。
王真眼眉一挑,正想说些什么,但随即他的眼睛余光又看到了子念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下一软,王真暗想罢了,自己都20多了,还跟一个15岁的中二叛逆少年吵个啥呢……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子君心里也是在想:“罢了罢了,自己还年轻,干嘛和一个20岁的颓废大叔吵呢……”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在一片尴尬地气氛中吃过晚饭,又过了一晚。
……
……
夜幕已临。如果是现代的话,这个时候的成都估计正是一天中最为热闹和繁华的时候,但在唐朝可没那么多丰富的夜生活——在这个时候,入夜了还贸贸然在街上闲逛的话会很容易被当做图谋不轨的贼人的。
尤其是太守府的府衙大门前的街道,更是安静得渗人。昏黄的灯光下,府衙大门正紧紧地关闭着,森然肃穆,远远看上去如同一头潜伏在夜色之中的凶神恶兽一般。
“驾!驾!”
伴随着一道嘶哑的策马声,雨点般敲打着青石大砖的马蹄声打破了夜幕的静谧。守在太守府衙大门前的四名侍卫神色一紧,很快就把目光锁定了那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布满老茧的结实手掌更是不自觉地摸上了腰间的刀柄——只要发现任何不对劲,他们便会立即拔刀出鞘,以最快的速度把来人斩于马下!
但警惕中的冲突并没有发生。随着那一骑的逐渐靠近,守卫们才发现来人原来是一名身穿官差服的同僚。
“我是长安城知府的官差,张令丛。”这个带着一身疲累与尘土官差在下了马后,抬眼看了看对面前这几个守卫,然后继续说道:“……在下奉长安知府之命,前来捉拿一名逃犯。”
一个时辰后,成都太守接见了这名官差。在问及他是要缉拿什么逃犯时,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答道:“那名逃犯,是藏身在某支流民队伍当中,据卑职所知,那支流民队伍已在前些日子来到了成都附近,并定居了下来。”
太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微微蹙眉,然后朝身旁的师爷问道:“有这么一支流民吗?”
“回大人,的确是有这么一支人马,是是自长安慈恩寺而来的,在前些日子已经在本府登名造册了。”师爷答道。
“这样啊……对了,你赶了这么远的路,今天也辛苦了,先休息一晚吧,明天我再给你缉拿文书前去拿人。”太守随手挥了挥,然后便匆匆地离开了大厅——才刚娶不久的小妾还在床上等着他呢!
那个官差愣了一下,无奈摇头。他心里想道:也罢,反正风声尚未走漏,那个逃犯应该还潜藏在民居里吧……
更何况,他也有相当的自信,自信在自己的手下不会逃走任何一名逃犯。虽然从外表上看上去,他就好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官差而已,但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拔刀——
一旦拔刀,必然见血。
他可是江湖人称铁刀血衣的一代高手!
……
与此同时,全身涂满了黑玉膏,正躺在破床上的王真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的身体……怎么突然变得好痒啊!”
“啊,哥哥,仙人哥哥他不会有事吧?”子念在一旁很不安地看着那个抓头挠耳的家伙。
子君平静地瞥了一眼王真,然后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没事,掌柜说过了,这是药效发挥作用的效果……嗯,你就稍微忍受一下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