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洛,苍云军之统帅,镇守雁门关的主将,因两年前扶持皇上登基有功,被封为镇国大将军,兼任为幽州节度使——在当今,成为节度使便意味着从此是一方之霸了,除了明面上会听从皇帝的话之外,当地的所有政权,税收,还有任下的调任权等纷纷是被节度使把握在手里,更是有世袭的制度,可以说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了!但奇怪的是,马洛在被封位后,却是深居简出,平时总是躲在一大群实力高强的侍卫里面——但据说那个只是他的替身而已,并不是本人。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藏在哪里,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藏起来。
只有寥寥几人才明白,这是因为马洛他随时都在面临着一把悬在头上的利剑。
两年前,青湖镇一役,五百名精锐苍云军皆亡,而凶手赫然便是藏剑山庄的圣人叶云依!因为亲自杀死了对方最为看重的徒孙王真与叶云依结下了血仇,马洛在五百名苍云军的拼死掩护下终于得以逃走。逃跑并不代表是他打不过对方。只不过,即使他有着小胜对方一筹的实力,他也不敢去冒险去和对方打一场。
那一天,当叶云依染着五百名苍云军的鲜血,漠然地站在无数尸体之中遥望他的时候,他真的是怕了——那样的眼神简直让人发寒!马洛毫不怀疑,对方就算是拼了命也会想要从他身上啃下一块肉的!
从纸面上来看,他是略胜对方一筹的,但是他不敢去赌——他还有着光大美好的未来,他还没享受到权利巅峰的滋味,他真的不想死。
他怎么敢去与那个生无可恋的疯子拼命?
于是这一躲,他便躲了两年。
小师祖伤势好了后,在长安城寻了他一个月没发现人,便先回了藏剑山庄肃清了内乱,一剑挑死李云山,然后随意地把惊慌失措的叶小小给踢上了庄主的宝座。在受到皇帝册封马洛为幽州节度使后,她曾一度在幽州那边呆了一年多,但可惜数次刺杀的都只是替身而已。之后她也曾仗剑走遍了全国,但依然毫无发现。
马洛这个人就如同是突然消失在世上一般,从此销声匿迹。
但是,时隔了两年多之后,唐门遍布全国的探子终于在某日传回来一则消息……
“李德裕,又被陛下撤职了。”
唐三郎静静地看着手中的茶水,然后很平静地向叶云依述说了这么一个事实。前任宰相,权倾朝野的那个人,居然会被皇帝撤职?这从唐三郎口中说出来却仿佛是很普通的一件事情。事实上也不怪他这样想,因为整个大唐的人都知道当今皇帝陛下很不喜欢李德裕,两年前皇帝登基的次日便免去了他的宰相之职了……当然,当时皇帝陛下还是留点脸面给这位宰相大人的,只是官降一级而已。但接着在接下来的两年,皇帝陛下的刀刃依旧没有停,在不停地削着李德裕顶上的官职——
今天天气很差,朕不爽,那就降他一级吧;今天嫔妃终于生了,却只是个女的,朕很不爽,那就把李德裕的官位降两级吧!……反正,无论是哪样的借口,只要哪天心情不爽,便都会把李德裕降职,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削到无任何权力的空头衔副节度使,从繁华的京城贬到荒凉的荆南,李德裕可谓是尝遍了人间百味,看尽了人世冷暖……
(副节度使从来都只是一个空头衔,因为当地的一切都是听土皇帝节度使的,朝廷派来监督用的副节度使只是个幌子而已,连看门的侍卫都不会对这个职位的人多看一眼……本文与历史无关,部分设定只是胡乱改的,请勿对号入座……)
叶云依对那个人的事情毫无兴趣。她没有去管身前那杯散发着清香,价值万金的武夷岩茶,而是冷眉一挑,说道:“我对那个没兴趣。”
“这么多年了,你的性子还是这般急……”唐三郎本来还想调侃几句的,但一看对方眉间的煞意更盛几分,顿时也不敢撩拨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了,于是连忙端着态度说道:“李德裕最近几年身体越来越差,这次的贬职之路,恐怕他是不能活着走完这一趟贬职之途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还未开始出发就得嗝屁。据收到的可靠消息,马洛肯定会在他挂掉之前出现的。”
小师祖没有去问为什么马洛会出现,她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确信他会出现?”
“世间从来都没有百分百的事情。”唐三郎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
小师祖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放弃:“好吧,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会放过。”
“谁说只有百分之一了?”唐三郎一副惊讶的样子,“虽然我说没有百分百,但是实际上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啊!”
“……”被摆了一道的小师祖面色一冷,小脸煞白得好像千年寒冰一般,“不要随便对我开玩笑。”
候在一旁的几名下仆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就连桌面上的那杯热茶霎时间也是微微凝起了冰霜。
圣人一怒,万物皆冷。
但唐三郎也是一名圣人,怎么可能会被她那副模样吓到?他有些怜悯地看来一眼面前这个家伙,总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装腔作势的小老虎。在他看来,面前这个冷冰冰的脸孔只是她用来保护自己脆弱心房的外壳而已,真正的她,早就在那个人死了后就把自己关在孤独的内心深处,就如同当年的她把自己锁在剑冢里面几十年一般——从某种方面上来说,小师祖其实很像一个蜗牛,表面上披着一层佯作坚强的外衣,实际上去掉外衣后,里面只是一个娇柔,无助,软弱,嫩滑(后面那个请加上划掉线)的可怜虫而已。
“你这个样子,活着真的很累。”唐三郎同情地说道。
小师祖沉默,然后说道:“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很累的事。”
“可你本可以选择活得轻松一点。”
“……这没有意义。很多年前,我就已经死去了。”
说完这句话,小师祖便站起身,提着那把离歌剑往着大厅外走去。唐三郎对着她萧瑟的背景喊道:“还有三天我们才出发去荆州行刺马洛,你不如在我们唐家堡呆上几天?”
小师祖随意地挥了挥手:“算了,我去成都逛逛,我想静静。”
“……”
直到小师祖的身影离远了,唐三郎还在那摸着茶杯寻思着:“静静到底是谁啊?先前清儿在带叶云依来的时候,也是对我说一句‘想静静’然后就跑了……”
想到这里的唐三郎忽然脸色一白,手指一抖,握着的茶杯都茶点倾倒了——不会吧,莫非那个静静是姓叶的?
“四叔!”
“堡主,属下在。”那个中年人迈了出来。
“启动三级权限……不,二级权限!给我查,看看成都里有哪个可疑的家伙叫静静!尤其是姓叶的!”
“属下领命!”
……
……
那边还由于某人无心的一句话即将引起成都城一阵鸡飞狗跳,这边成都府衙的大牢里却也是热闹得很。
当十来名新的犯人被官差们押着关进大牢里的时候,那些在牢狱里无聊度日的罪犯们先是习惯性地喊上几句“冤枉啊!”,然后待那些官兵面无表情地离开后,便纷纷围上了这些新来家伙们的身边,目露凶光。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此次被抓捕的十七人里,顾师言因为身份特殊,被张令丛好吃好住地供在了另一间干净的牢房里面,而其余十名男性则是被关在同一个牢笼里面。只有我和黄大脚,因为先前得罪了他们,而黄大脚也踹伤了两名官兵,所以我们两个就被无情地扔在最臭名昭著的那个牢笼里面——里面基本都是罪恶滔天的囚犯,而且听说还有很多猥琐下流的家伙……
饶是黄大脚这么一个高大威武的汉子,此时被那么多目露淫光的“疯子”围着,也是不由得一阵冷汗直冒。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然后不安地扭头看了我一眼。
我叹了口气,说道:“别装了,在这里拳头大的容易说话,扮可怜可没什么好处……你再装信不信今晚就被人爆了菊?”
“哦……”黄大脚在听了我的话后,顿时猛然站直了身体,还松了松颈骨,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音。
这次换成是他用“淫光”看着那些囚犯了。
囚犯们面面相觑,然后有人喊了一句:“不要怂,爆了他!”
“上啊!”
听着那些家伙色厉内荏的口号,黄大脚狞笑着扭了扭手腕。
我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
砰!噔!咚!……
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回响在监牢里面,期中还夹杂着不少悲惨的哀嚎声。外面看守的官差忍不住推开了牢门,往里面狠狠地喝斥:“吵什么!再吵把你们……”
“不吵了不吵了……我们不敢了……”一众被殴打得皮青脸肿的囚犯们纷纷对官差哈腰。
“哼,给老子安分一点!”官差冷冷瞥了一眼他们,然后再次离开。
“好了,接下来就是问答时间。”我舒服地坐在唯一的一座草皮床板上,然后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我的耐心有限,回答不正确的家伙,吃多十拳。”
站在一旁的黄大脚很是配合地露出“凶恶”的笑容,囚犯们霎时间亡魂皆冒。
我第一次发觉黄大叔扮恶人挺有天赋的……
“爷,我们喊您爷还不行了吗?您就随便问吧!我们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哟,还挺有文化的嘛,还懂得成语?”
我开始对这个貌似是为首的瘦个子囚犯感兴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