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神秘人一怔，然后忍不住看多一眼那个说话的女人。借着下方屋檐下那几个灯笼微微斜出的朦胧余光，神秘人所见到的分明就是一个小腮微红，肌肤如雪的小女孩！
但很快地，他就反应过来了——这个实力深不可测，在暗处藏着连自己都发现不了的家伙怎么可能只是个年幼无知的女孩？联想到江湖之练武之人实力到了某个阶段便能返老还童的传闻，太监心下一紧，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冷汗。
他把牙一咬，再次小心地低声试探着：“请问阁下……在这里是干什么？”
“嘿。”女孩的冷笑声随着夜风轻轻飘了过来，让浑身冷汗的太监不由得一寒：“我倒想是想问你，想要对我的真儿干什么？”
太监一惊，然后没等他辩解时，那个女孩又说话了：“你尾随在那些黑色马车前来这里，然后藏在暗处观望着这一切——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当真儿从大牢里面出来的时候，我分明看到那时候你露出了杀意！”
太监沉默一会，然后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我此次前来，只是为了监视那些杨府的人而已，你说的什么真儿，我根本不认识。”
“这样的鬼话，你还是回去对你的主子说吧。”女孩冷冷说罢，随后空气一窒，霎时间便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太监愣了一下，然后悚然一惊！无数次从生死关头走过来的直觉让他内心深处生起一丝警惕，没有多想，他突然下意识地往身后一仰——
仿佛站立不稳一般，太监看着似是要从屋檐之上摔落，与此同时，一道金光自女孩那处激射而来，啪啦几声把刚刚太监所在的地方绞成了一片狼藉！
靠着下意识的故意失衡躲开了女孩凌厉的一击，太监脚尖用力，顿时勾住了屋檐，整个人如同蝙蝠一般倒挂在围墙边上。回过头看了一眼刚刚自己所处的地方化作了一片废墟，太监顿时又惊又怒。
“前辈，请冷静！洒家无意冒犯……”
咻——又是一道金光激射而来。这次太监终于看清楚了，那分明就是金黄之色的剑气！
用力地反手一拍墙壁，太监狼狈地向着远处的民居飞掠而去，几个起落间便跃过了好几个屋顶。但是当他心有余悸地回头张望一下时，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她还跟着！
不同于太监那诡异飘忽的轻功，那名女孩是如同流星一般，直接在夜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金色光带，然后流星一般朝着他撞来！太监心急之下，连忙用力踩碎了脚下的几块瓦片，只听道喀拉拉的一声，他的身影再次向着前方的黑夜里飘去！
嘭！余势未消的剑气直接把这个屋子破开了一个大洞！
两人闹出的动静可不小。附近的民宅里面纷纷传出了骂声，就连小院里的另一间屋子里也是跑出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大骂着：“半夜三更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还没骂完，该名男子便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骂声戛然而止。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破掉的屋檐，颤抖着正想说些什么，而那道肇事的金光却已是再次出发，又飞了出去！
“相公，发生什么事情了……”男子刚刚跑出的那间屋子里面传出了一名女性茫然的声音，男子身体一僵，连忙回头喊道：“没事没事！你别出来，我马上回到床上！”
“啊？可是，刚刚那声音……”
“呃，那个是神仙们在放烟火，咱们不管……嗯，咱们继续睡觉……”
“相公，你出了好多汗……”
“……”
……
混乱的大堂里正一片刀光剑影。
由于惧怕楚瑜鸿的名声，那些来帮忙的囚犯们都不敢往这边靠，而是往那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肥猪知府冲过去。成都知府不停鬼叫着，在仅余的五名官差的保护下抱头乱串，吵吵嚷嚷地逐渐远离了主战场。而我、黄大脚还有顾师言三人，则是在大堂里分别与那三名杨府高手对上，一时间正打得难分难解。
不过，准确来说，除了黄大叔与那人平分秋色外，我和顾师言一时间其实都是处于下风的！
在楚瑜鸿毒蛇吐舌般的剑芒前，我那刚刚大病初愈的身体显得有些跟不上速度，在加上自己所学的步法还不纯熟，面对着对方那老辣的攻击可谓是捉襟见肘。虽然躲过了好几次致命的攻击，但是身上却是被那刁钻的剑尖给破开了好几道小口子，鲜血淋漓地看上去好不狼狈。
不过楚瑜鸿也不敢轻视我，虽然我的动作显得有些缓慢而笨拙，老是打不中他，但是每次刀剑锋芒相交的时候，他都隐隐感觉到从对方剑刃上透来的剑气磅礴得让人吃惊，而自己每次击中他的时候，威力却总是被削弱一部分……
起初他以为是我身上有着某种护体的罡气，但是经过一阵交锋和观察后，他才讶然发现，并不是因为罡气，而是因为每当他的剑刃就要碰到我的身上之际，自己的剑气总是莫名其妙地消散开来！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有影响到别人真气的能力？
带着惊诧与不安，楚瑜鸿一边用精细的剑法慢慢地削磨着我，一边开始眯着眼，仔细地暗中观察起来。
我越打越是火大，心想自己明明有着足以破开圣人气场的力量，但却因为速度跟不上对方，一剑也没有威胁到他……这种感觉，大概就相当于网游里那些行动缓慢的肉盾被人秀了一脸的郁闷？
用眼睛余光瞄了一下黄大叔那边，我见到他正与另一名用刀的无名高手交手中，一时间也是难分难解，根本抽不出空来帮我。
顾师言本想用飞镖一般的棋子来支援我，但没等他抽出棋子，一个身影快得好像猴子的家伙已经反握着短匕，如影随影一般贴身而来，直把他弄得焦头烂额。而且，那个猴子一般灵敏的家伙不但把顾师言吃得死死的，居然还时不时抽冷子扔几个飞镖往我和黄大脚这边，严重影响了场中的局势。
就在我们三人逐渐抵挡不住的时候，门外一阵夜风入室，然后我嗅到了空气中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
我愣了一下，因为这股香味好像有点熟悉……
我的脑海中不由得浮起了某个面无表情的俏脸。
“好机会！”敏锐地捕捉道我走神的那一瞬间，楚瑜鸿面色一喜，然后挑着剑往我的要害递来！
与此同时，我的身后却是飘来了某人的淡漠的声音：“卧倒。”
没有犹豫，我立即向着侧边倒去，以难看无比的姿势直接趴在了地上。
如果是平常的状况，我这么做等于是找死。这样毫无防备地趴在地上，对方只要随意一戳，这本书就得来个“全剧终”了……
但是这不是平常的状况，因为当我趴下之后，远在我身后三米之处的古古，早已把手搭在了那把一米五长的千石正宗野太刀刀柄上——
银光出鞘。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楚瑜鸿面色骤然变得苍白！
一支银链自黑夜之中一闪而过，楚瑜鸿整个人顿时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一般，飞速地倒飞了回去，把身后的太师椅与案桌砸成了一片狼藉！
他捂着腹部那一片淋漓的血迹，脸色苍白地紧盯着那个把长太刀斜抗在肩上的女人，毫无血色的嘴唇里颤抖着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但此时的古古却不再去看这个手下败将。她四处张望着，然后发现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堂另一边的后门处。
“他去哪里阿咯？还有那两兄妹在哪里？”古古重新看向重伤的楚瑜鸿，还用刀背拍了拍他的手臂。
楚瑜鸿半眯着眼，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喂，你就告诉给我阿咯！”古古说。
“……”楚瑜鸿索性闭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样子——不过他倒是忘了，以他那副眯眯眼的样子，其实有没闭眼看上去都没什么差别。
古古无奈，正想去帮顾师言，却发现先前与顾师言战斗的那个猴子早已见势不妙悄悄溜走了。而黄大脚那边也因为胖大婶的中途插入，以二打一，很快也制服了最后一名杨府高手。
……
……
啪！啪！
清脆的马鞭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一架黑色马车正在无人的大街上飞奔着。那个曾是杨府杨二公子的护卫在把子君子念挟持到府衙后门并把他们塞进了车厢里后，便开始策马狂奔。
他不知道稍后府衙里会发生什么情况，但是他明白，只要自己成功去到驻扎在城门便军营那，到时候便可得到军队的庇护，然后还可以顺便借助他们的兵力前来府衙镇压暴动！
当然，他也不是太过担心，毕竟留在府衙里的那三人可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尤其是玉蛇剑楚瑜鸿，更是风云榜排名二十七的俊杰，这个护卫可是对他抱着很大的信心！
不知道是不是一路碰撞的缘故，车厢里面的子念嘴里的布团终于掉了出来，她立即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竭尽全力地大声呼叫着——
“救命啊！有人——”
咚咚咚！
在车厢外面赶车的护卫一听到声音，立即便强刹住马车，车厢里的子君和子念顿时便不受控制地摔倒在车厢里。他掀开车帘爬了进来，然后抓着子念的前襟，恶狠狠地骂道：“小婊砸！再吵我就杀了你！”
“呸！”子念朝他狠狠吐了一口水。
护卫先是大怒，然后瞥见了对方那衣衫不整之下露出的一抹嫩白。不知想起了什么，护卫忽然目光一冷，然后狞笑着撕开了子念那身薄薄的衣服。少女雪白的肌肤顿时裸露在他的贪婪的目光前！
“唔！唔！”子君发指眦裂，正躁动着，却是被护卫一巴掌给拍晕——确认没人骚扰后，护卫扭过来，舔了舔嘴唇，一边欣赏少女那苍白无助的哭泣一边得意地笑着：“嘿嘿，少爷当初没有享受到的东西，是时候也让我爽爽了！虽然还没发育好，哎，随便将就一下吧……”
护卫正淫笑着准备脱掉裤子，忽然冷不丁地听到了车厢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喂，110吗？这里有个变态。”
“谁……”护卫一惊，正想转身，却是脖子一阵吃疼，然后便感到有双铁爪把自己从车厢里面强硬地拉了出来，咚的一声被狠狠地扔出了地面上！
没等重新站稳，他又感觉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一阵冰凉——那是某人正把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
意识到什么的护卫面色一僵，连忙跪地求饶：“请，请放过我，我以后不敢了……”
对方一听，果然把刀抽开了。感受到脖子上那股冰凉的寒意消失后，护卫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心里暗暗想到：“真是个天真的家……呃！”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他胯下猛然升起！护卫面色苍白无血，虚弱地蜷缩在地上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还是被那巨大的痛楚给弄晕了过去。在昏迷过去之前，他只听到了对方冷冷的一句话——
“下半辈子，你就去当一个太监吧。”
……
“真哥哥！”子念妹妹一见到我，顿时忍不住飞扑了过来，死死地抱着我大哭着。我顿时感受到自己胸前的衣襟被泪水打湿了一片。我僵硬地站在那里，然后轻轻拍了拍她那颤抖不已的身躯，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正埋头大哭的子念微微仰起头来，那梨花带雨的苍白小脸上浮着一丝红晕。她紧张不安地看着我，忽然问道：“真哥哥……我，我以后是不是都嫁不出了？”
我一愣，然后有些哭笑不得。但见到她那认真与不安的神情时，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端正了态度，认真说道：“不会的，他还没有碰到你，你放心好了……唔，先把衣服穿上吧……”
“啊！”子念妹妹此时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小脸又是一红，下意识地抱着双手遮掩在胸前。我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脱掉了外衣然后给她扔了过去。
“嗯……你换好衣服后就叫一声。”深呼吸一口气，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故作平静地转过身去……
但是当我转过去的时候，却是忽然发现，还有一个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上，正沉默地看着这边——
是谁？
我内心一紧，正想拔刀，却是忽然觉得那个娇小的身影有些熟悉……
被乌云遮掩的明月忽然重新出现在了夜空。
我的身体骤然一僵，手中的刀跌落在地，发出了哐啷的声响。
如银水一般流淌的月光洒落在屋檐上，同时也照在了那人的身上。
她静静地看着我，明亮的眼眸里似有泪水晶莹，那一头迎风微扬的雪白长发更是让我心中莫名地一疼……
看着那个无数次在梦中出现过的熟悉身影，我身体在微微颤抖着，然后一步一步向着她走了过去。
一步，仿佛就是一个人生！
清风飘过，那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令人怀念的芬芳，轻轻飘下了屋檐，来到了我的面前。
微风轻轻撩动着她的发梢，小师祖微低着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说话。
她第一次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摆在哪里好。
……
曾几何时，我无数次地想象着，当见面以后我该用怎样的方式与她打招呼？是不怕死地来个法国式的强吻吗？还是羞涩地牵着她的小手，说些令人羞羞的花言巧语？抑或是大笑三声，故作豪气地在她面前喊着“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但现在看来，那些想象都显得很可笑，不管我事先做过多少准备，当我站在小师祖身前时，此刻的我，只有一个想法——
拥她入怀！
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我粗暴地，就这样抱住了她。
这一抱，仿佛就是一生！
温香入怀，我感觉到小师祖那娇小的身躯先是一颤，然后一下子便软了下来，并且开始变得有些滚烫。
不用看，我都可以想象得到，此时的小师祖肯定是小脸红红的，脑袋上正冒着一缕白烟……
因为她那有些紧张的呼吸声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小师祖……我，我……”嗅着她秀发间的隐隐幽香，感受着怀内的温暖，我不住地掉着眼泪，好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结结巴巴了半天后，内心的万千情感却只化作了简单的一句话——
“……我好想你……”
一双纤细的小手温柔地搂过我的腰间，小师祖把脸埋在了我的胸前，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有些羞涩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微不可闻，但是我却听得分明。
“我也，好想你。”
数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
……
“真哥哥，我换好衣服了……咦，真哥哥你怎么了？这，这位是？”就在我正沉浸在与小师祖再会的温柔乡当中时，身后却是突兀地传来了子念的声音。
正在我怀里的小师祖忽然传出了一声冷哼。
我身体骤然一僵，不由得冷安直冒……
糟，糟糕……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天，仿佛见到天空中浮现出诚哥的音容笑貌，似乎正朝我招手……呃，上面还有一个灵牌，写着四个字：
永垂不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