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怀里抱着婴儿的中年妇女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那拥挤的人群之中站立太久了，突然身子一软便坐倒了在地上，而更令她大惊失色的是，就连她怀里那个尚在襁褓的婴儿也是不由得滚落在地上。
“给你三秒，重新站起来。”指挥者冷漠的声音如同阎罗王催命的宣判。
中年妇女神色苍白，努力地想要撑起身体重新站起来，但估计是身子太过虚弱了，尝试了几下都是徒劳无功。发现自己站不起来后，她惊慌失措地伸出手去，想要抱住落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小婴，但是，指挥者口中所说的三秒已经到了——
唰！唰！唰！
三支利箭穿过了妇女的身体。
她瞪大着双眼，努力地用自己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伸向那个襁褓，但最终在距离襁褓还有一根手指距离的时候，她的指尖便已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从箭尖而出的鲜血再次为这片粘稠的地面添加了几分悲戚。
“哇啊啊啊……”
仿佛是感应到了母亲的离去，襁褓里发出了尖锐而刺耳的哭声。听着哭声，站在附近的一些心存怜悯的人想要抱起那个失去母亲的婴儿，然而指挥者刚刚那一句“不经允许不得擅自乱动”的警告声还缭绕在耳边，最终没有一个人迈出那一步。
谁都不敢多此一举，他们只能祈求那位大人能够放过那个沾满鲜血的襁褓里的小生命。
但令他们失望的是，那个隐藏在铁盔里的视线在缓缓扫了一下地上的婴儿后，从里面发出的，依旧是带着森冷气息的命令：“杀掉那个婴儿。”
城墙上再次响起了弓弦紧绷的声音。
所有人都别过视线，不忍再看。
噔！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既不像是箭矢入肉的闷声，也不像是射歪了插在地上的声音。
那是被某种利器击飞的声音。
刚刚还在地上的婴儿已被我抱在了臂弯之中，而我的右手则握着离歌剑，护在了身前。被我剑刃磕飞的箭矢斜斜地插在一旁的地上，那染血的箭尾还在风中微微颤抖。
黑马之上的那身铁盔里透着冰冷的杀意。
我的目光毫不退让地与之对视。
很快地，我便收回了视线。抱着那个婴儿，我几个飞跃就跳出了人群，然后向着远处而去，很快就从众人的视野里消失了。
不知为何，自始至终那个指挥者都没有下令朝我开箭。
在沉默了一会后，铁盔里再次传出了他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不带丝毫情感的冰冷石俑：“继续。”
人潮再次朝着城里有序地移动，除了那根插在地上只露出半根箭身的箭矢，刚刚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
在绕了一个小圈后，我重新回到了小师祖所在的那个城墙根下。
小师祖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眸里透着几分温柔和欣慰。而我此时所有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怀中的那个婴儿上。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小师祖好奇地伸过头来，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婴儿，问道：“男的还是女的？”
“不知道……”
我把那个沾满了鲜血的襁褓给扔掉，然后双手捧着那个幼儿举高在身前，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听得懂，安慰道：“放心吧，以后我会把你给抚养大的。”
婴儿的哭声忽然戛然而止。
然后我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似乎有些湿润，是下雨了吗？
“哈哈哈哈。”小师祖在一旁轻笑了起来。
闻着脸上的腥臊味，我这才反应了过来，有些哭笑不得：“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么？真是个臭小子……”
小师祖忽然接了一句话：“不是臭小子，而是臭小妞，这个小家伙可是个女的呢。”
……
当我们成功地跃上了城墙上后，那柱龙卷风忽然转向，不再向着沙州城这边而来，而是转到另一处茫茫的大漠当中去了。
无数的民众不由得感激地跪拜下来，朝着那处的天边磕头，感恩上天的好生之德。
满是鲜血与残躯的城门缭绕着此起彼伏的感恩和祈祷声，这在我听来多少有点讽刺。不再想呆在这里，我们一行人转过箭塔，从一旁的城梯下到了城内而去。
……
……
“师，师父，这是？”叶念指着我怀中那个又开始嚎啕大哭的小家伙，小脸上满是惊讶和茫然。
“嗯，正式介绍一下，从今天开始，这个小家伙就是我的女儿了。”我一本正经地朝小叶念调侃道。
“你，你们……”叶念满脸震惊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师祖，小脸上挂着明显无比的失落，似乎正极力地忍受着想哭的冲动：“呜……真哥哥……你和师父连孩子都有了么……”
“……”
“哎呦！”
小师祖狠狠的拧了一下我的腰部，痛得我直呲牙。
“念儿你别听他乱说……”
小师祖随后一五一十地把捡到这个孤儿的事情说了出来。小叶念听到孤儿的事情后，不由得露出了同情和怜悯的神情。或许是同为孤儿的身世，让她一见面就不由自主地对我怀中的那个小家伙抱有好感。
“对了，她有名字吗？”叶念想要从我手里接过那婴儿抱一下，但是当她的小手一接触到那婴儿时，小家伙顿时便哭得更大声更厉害了。
叶念一僵，只得悻悻地缩回双手。
我对她露出了歉意：“小家伙有点怕生，等以后和你熟了就没问题了。至于名字，暂时还不知道，等安顿下来再给她起个名字吧！”
“嗯……”叶念点了点头。
小师祖看了看瘫在地上还未醒过来的叶君，向叶念问道：“你大哥还没醒来？”
“嗯。”
小师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露出了邪恶的笑容，看向了我。
准确来说，她是看向了我怀里的小家伙。
“真儿，她刚刚尿尿了，帮她换个尿布吧。”
“哦……”
“等下，换掉的尿布不要随地乱扔，还有其他作用的。”
“什么作用？”
小师祖瞥了一眼昏迷的叶君，悠悠说道：“醒神的作用……”
我和叶念不由得向叶君投去了怜悯的目光。而小师祖的话语还在继续：“……江湖上人士经常用尿臭来解**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