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又尿尿了?”
刚刚经历过的事情总是令人印象深刻,被小师祖这么一说,我马上反应了过来,正想掀开裤裆一看,却是被小师祖拍了一下我的手,然后从我怀中把小家伙给抱走。
“虽然只是个小孩,可毕竟也是女孩子呢,你别乱看人家的……”小师祖白了我一眼。
然而当她翻开小家伙的尿布仔细查看时,却是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奇怪……好像没湿啊。”
“嗯?”
看到我们四人面面相觑的样子,坐在附近的一个人独饮的中年人不由得露出了笑意,淡淡说道:“呵呵,小孩子是饿了,所以才哭个不停的。”
“啊……”我们四人顿时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谢谢这位先生提醒。”我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他也是微笑着点头回礼,但目光却是不动声色地从小师祖和她怀里抱着的婴儿身上扫过。
小师祖似有所觉,抬眼看了一眼这个面目和善的中年人,略微留意了一下对方的装扮。
他一袭淡灰色华裘,虽然咋看之下颇为普通,但那质地一看就不是普通毛料的次品货。微微发福的身材裹在毛茸茸的毛裘里,居然让人莫名其妙地联想起某种笨拙憨厚的动物。而更令人深刻的是他脸上挂着的笑容:永远都和和气气的,让人无法讨厌起来。
小师祖对这种笑容印象很熟,因为她以前在藏剑山庄时,曾多次在那些和藏剑山庄有生意联系的商人脸上见到过类似的笑容。
咋看之下,这似乎很符合出现在此地的人们的身份,但细想却不是如此——
一个人在外的商人?
对方的桌上只摆着一双碗筷,很明显没有什么其他同伴在身边,这对于商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出门在外,敢独自一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暗潮涌动的沙州城里,对方对于自己的身手无疑是相当自信……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商人,商人这个身份只是他的伪装而已?
没有注意到小师祖神色的异样,我催促伙计快点上菜后,就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小勺米粥,吹凉一点,然后想要喂给小家伙。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她根本是理都不理,反而一边哭着一边是紧紧抓住小师祖的衣襟,似乎想干些什么。
坐在一旁的中年人再次笑道:“她还年幼,估计还没断奶呢。”
小师祖身体一僵。而我此时却是满脸的茫然——
呃?奶?这个时候,哪里找来奶水……
我下意识地看向了叶念。叶念小脸一红,连忙搂住了自己胸前,拼命摇头:“我,我才十二岁,还,还没发育……”
“咳……”我把视线移到了小师祖身上,她虽然装作很镇定的样子,然而一出声,我就听出了她语气之中的一丝颤抖:“我……我也没有那个。”
“……”
“哈哈哈。”最好还是这个微胖的大叔好心地给了我们建议:“你们去找小二要写羊奶吧,那个虽然比不上母乳,但终究还是可以代替的,草原上的很多部落都是用这个来喂养婴儿的呢。”
谢天谢地,这个大叔简直就是我们的救星!终于,在喂了小半碗羊奶给小家伙后,她终于安静了下来,开始沉沉地在小师祖怀中睡去。这时候,不止是我,就连对大叔隐隐有些警惕的小师祖也是开始觉得对方那笑容顺眼了好多……
吃过晚饭,再次向那个胖大叔道了一声谢后,我们便上了二楼的客房里去了。
微胖的裘衣商人静静地看着桌前那壶还剩一半的酒,忽然用带着玉扳指的食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
小二连忙弓着身出现在裘衣商人的身旁,身体恭敬地问道:“有何吩咐?”
“那几个人是什么来历?”
“尚不清楚,但是今天那个青年,在南城门口与张副将发生了一些冲突。”
“哦?”
“他们抱着的那个婴儿,就是那个青年从张副将手下救出来的……惊风说了,他看不清那青年的修为,不过估计不会比张副将低,有些深藏不漏的意味。”
深藏不漏么?华裘商人想起了那位青年腰间挂着的黑色剑鞘,似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华裘商人沉思了一下,忽然又问:“他们来了吗?”
这个“他们”问得莫名其妙,但是小二却是明白对方想要问的是谁。他有些谨慎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在偷听后,这才贴近华裘商人耳边,悄悄地说道:“大部分已经来了,正在都督府里。”
华裘商人眼内闪过一丝异色,点了点头,也不多说,直接起身就离开了。
带着一丝寒意,大漠夜晚特有的寒意从打开的门外缓缓地漏了进来,却没有一丝微风。小二看着着桌上的残羹剩菜,默默地收拾着。
商人没有留下饭钱,因为没那个必要。
这个饭店本来就是他的。
他就是全国五十来间悦来客栈的主人,人称华老板的冀北首富。
华老板很少出远门,他总是喜欢呆在自己那琼楼玉宇一般的大宅里,享受着最奢靡的生活,要是某一天他下定决心出远门的话,那只可能是一件事情。
他是生意人,能够打动他的,自然也只有生意,而且必须得是大生意。
五年前,他亲自动手前去岭南时,一向较为贫瘠的当地,一年之内便竖起了几座颇有人气的新城。
而上一次他亲自动身,则是去到了扬州西湖畔的藏剑山庄。传闻他想要把这个江湖第一富有的门派给直接收购掉!虽然藏剑山庄已今不如昔,但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藏剑山庄尚且还算是江湖上一个不小的势力,而这个华老板居然敢有魄力打对方的注意,也足以说明了他的财富是多么的惊人。
虽然最后收购之事不了了之,但是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华老板的底气,似乎远比人们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
九月的大漠,白天炎热炙人,夜晚寒意僵体,但是华老板却舍得抛弃他在冀北那座舒适的豪宅而孤身前来此处,为的当然也是一件大生意。
一件足以震惊世间的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