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地看着棺材里漏出的那几十把剑刃,寒芒洒落一地,把附近围观的群众都给吓得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
这些剑都是剑奴那家伙当初离开藏剑山庄时,从所有配剑之人身上“借”来。不过剑奴这货对于剑倒是挑剔得很,一些劣质剑在她飞渡西湖后,就被随意丢弃在路边,仅留下了包括剑冢剑在内,总计六百二十一把剑。
那可是整整六百多把剑啊!就算平均一把剑不到三斤重,加起来也有一千八百斤了!不过幸好,她大概也是觉得带着那么多把剑赶路实在有点不像话,于是大手一挥,如同变魔术一般,直接把其中质量最好的四百多把剑都给卷在衣袖里了,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这一路来,我可没少往她的衣袖与那一贫如洗的胸部猛瞅,试图发现那几百把剑到底藏在哪里,但最终都一无所获,反而被这货给误会我这么老盯着她的身体看是不是有什么不轨的意图。
“你瞅啥?”
“那些剑……你藏哪里了?”
剑奴瞥了我一眼,直接说了两个字便完全解释了我的疑问——“破虚。”
得,原来是放在异次元空间了……敢情这神通还能和哆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一样使用啊!
此外,除了被天道剑奴收缴走的四百把剑,还剩下两百把——剑奴说,如果我不亲自把这两百把剑带在身上的话,那好,她就不保证自己以后夺回本体后会不会归还小师祖的身躯了。我气得牙痒痒的,无奈之下,只得跑到附近一间棺材铺,订做了一具结实的黑檀木棺材,把这两百把剑都一股脑地塞在了里面,然后就这样一路慢腾腾地与她进了扬州城。
虽然以现代的审美目光看来,斜背着这么一个大棺材自我感觉挺拉风的,但实际上在这里,却是一件相当傻比的行为——不说那些普通老百姓远远地一见到我就捏着鼻子一脸晦气地绕开,光是这入城的短短半里路,我就不下三次被巡逻的官差们给“搭讪”了。
还好,有着象征着藏剑山庄身份的腰牌与金叶子,这些人最终也是放过了我,不过代价也不便宜就是……
“我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带这么多剑啊?”我把那洒落在地的几十把剑都重新收起来后,走进了碧玉楼里,然后坐在了剑奴的那张桌子边,而那棺材也是咚的一声直接摆放在一旁。
发现桌上还剩下半只酱油鸡后,我咽了口口水,也不客气,直接捋起袖管就往那盘酱油鸡伸出手去——
啪的一声,一双筷子把我的手给敲开了。剑奴瞪了我一眼,然后对于我之前的那个问题,只是模糊两可地答道:“我是剑坯之体,身边的剑越多,发挥的实力越多。”
我的心情没来由地有些沉重起来——这货已经是当代世间最强的了,为什么还这么郑重地带着几百把剑在身边?这是不是意味着,面对那个未知的敌人,她自己也没信心呢?
我倒是不关心她的死活,只是事关小师祖的身躯,我就怕此行会生出什么意外而已……
“喂!你……”
那个老鸨在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地走上前来,正想说些什么,却是被我啪的一声扔过去几张厚厚的东西给糊脸了。
待那几张银票滑落下来后,一脸苦瓜相的老鸨顿时笑靥如春。
“这位公子,不知有什么吩咐?~”
那超级虚伪与恶心的笑容让正在啃鸡的剑奴顿时没了胃口。但我却还饿着呢,嘿嘿一笑,朝她打了个响指:“要吃的!管饱就好!”
“得令~”老鸨瞟了我一眼,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悄悄问道:“公子,你看,是不是要让几个姑娘来陪酒呢……”
我两眼一发光,正想说好,却是冷不丁瞥到了面无表情的剑奴,神情顿时一僵。
剑奴倒是无所谓,对我平静说道:“你想做什么就随便做。”
末了,她想了一下,又补充一句:“对了,我忽然有点好奇你们这些虫子是怎么交配的,等下要不你示范一次,我在旁边观摩一下?”
我终于忍不住大力拍了一下桌子:“靠,你不要用小师祖那张纯洁的小脸说着这么恬不知耻的事情啊!”
剑奴依旧平静:“想打架?”
“嘿,你又不能用神通,谁怕你……”话没说完,我便觉得下体有点凉,低头一看,一把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短剑剑尖正对着我的裤裆处,隐隐散发这一股寒意。
耳边悠悠传来了剑奴的自语:“神通伤不了你而已,但不代表我除了神通,就没其他的法子——刚好,以我这种特殊的剑坯体质,不用‘无为’也可以驭剑,虽然威力没那么大,但切个软趴趴的小东西应该还是可以的,怎么,你想要试一下么?”
“……”
我收回视线,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对老鸨招手道:“菜呢?赶紧上菜啊!”
末了我又扭头对着剑奴强颜欢笑:“吃饭吃饭,打什么架啊,吃饭才是正事,对吧?”
饭菜很快就端上来了,五菜两汤,都是时令新鲜食材,而且烹法细腻,充分把各种食材的美味都发挥了出来,让人一看就不由得食指大动。
就在我准备动筷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得顿了一下。而剑奴倒是毫不在意,直接就夹起一块肥肉往小嘴里塞。
不到半秒,她便把这块肥肉给吐了出来,皱眉道:“这菜有毒。”
一旁的老鸨顿时就不乐意了,不由得叉腰怒目:“小妹妹你可别乱说话,咱们碧玉楼从来就没……”
接下来的话她便说不出了,因为我随意把那壶酒倒在了地板上,上面顿时便发出滋滋的声音,还冒着气泡!
这个时代可没有可乐雪碧,所以能够让就出现这种现象的,便只能是江湖上很有名的那种叫做“愁穿肠”的毒药了。
老鸨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连连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放心吧,我知道不是你。”我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猛地侧了下脑袋,然后夹住了一枚电射而来的飞镖。
看着那枚飞镖就在自己的眼底下飞掠而过,老鸨顿时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的……”
我哈哈一笑,对老鸨故作潇洒道:“没事没事,这点小飞镖,我每天都得接上几百次。”
“不……”老鸨很好心地提示了我一下,“你的手上全是狗屎……”
我怔了一下,然后问道一股恶臭,低头一下,接着的那枚飞镖上沾满了狗屎。
远处传来一串得意的银铃声。
我没好气地对着大街外的人群喊道:“你明知道这些是弄不死我们的,何必弄这么多苦功?”
人群之中隐隐传来了某个少女恨恨的声音:“哼,毒不死你们,也不让你们吃饭!饿死你们这对奸夫**!暗器射不死你们,也要恶心一下你!”
我叹了口气,心道这是怎么了——明明只是想设一个局让唐二小姐激发修行的动力而已,怎么反而让她变成了一个纠缠不清的苍蝇了?这货居然没有按照我们预想中去努力修行练武,反倒是与我们两个杠上了,几乎我们每去一个地方歇脚吃饭,里面的饭菜就有九成的几率藏有各种唐门毒药,有时候走在路上,擦肩而过的路人也会突然目露凶光,伪装成路人的二小姐便会握着小匕首就向我捅来。
虽然无论她怎么做,对我们两个而言都是毫无威胁,但是也禁不住烦啊……剑奴有好几次都真的怒了,想要出手收拾掉唐二小姐,但最终都被我拦住了。
“你打算就这么护着那个苍蝇?”又没有一顿好吃的剑奴蹙了蹙眉头,很是不满。
我无奈苦笑,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挥了挥手,闷头说道:“走吧。”
门外忽然一道声音响起,却不是来自唐二小姐的,而是来自其他人——
“且慢!”
四个身影出现在了碧玉楼前,正气势凌人的一字排开。
刚刚喊话的那个,正是一个矮胖的家伙,双手抡着一副明晃晃的双刀,贪婪地扫了我脚边那棺材一眼,然后再次喝道:“人可以走,那副棺材留下!”
我不由得脱口而出:“你这是打劫吗?”
“打劫?不不不,我们只是想和你谈一场交易而已。”另一个瘦高个阴测测地补充道。
“交易?交易什么?”
“你不是贩剑的吗?我们想要买剑!”
四人之中,某个穿着一身素白儒服,腰佩轻剑的年轻男子似乎隐隐是这几人之中为首的。他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我身边的棺材掠过后,然后朝我拱了拱手,傲然说道:“在下飞天剑蒋无江!刚刚见你露出的几把剑,似乎质量还算可以,不知阁下是否可以割爱呢?”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随口接道:“哦,久仰久仰,可是,这剑我没打算卖啊!”
一旁的剑奴瞥了我一眼:“你认识他?”
“不认识啊!不过既然人家这么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总不好对别人说‘我没听过你的名字’吧?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要记住一点——千万不要得罪人,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给剑奴解释道。
剑奴哦了一声,然后提醒我道:“但是,你好像已经得罪人家了?”
我抬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和剑奴说话时忘记控制音量了,几乎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而那个当事人什么飞天剑的更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你,不知道我是谁?”这个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年小哥神情很是愤慨,仿佛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就是一件罪恶滔天的事情。
擦,这货谁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我绞尽脑计,怎么想也想不出这么一号人物来。
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呃……说实在的,我只认识飞天御剑流的绯村剑心,至于其他什么飞天剑,不好意思,我真的没印象啊!”
正在围观的众人,不管是在碧玉楼里喝花酒的,还是外面凑热闹的,都不约而同地迸发出一道道嘲笑声——
“哈哈哈哈,这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居然连飞天剑蒋无江都不知道!”
“菜鸟,站在你面前的,可是风云榜排名第二十四的高手呢!”
“我估计这货连风云榜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哈哈哈……”
……
“风云榜?”我愣了一下,好像记起某个故人也是风云榜的,是谁来着?想到这里,我很高兴地朝对方打声招呼:“啊,这么巧,我也有个朋友也是风云榜上的呢!”
本来对我充满藐视的蒋无江怔了一下,神情变得有些郑重了起来:“不知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嗯,我想想……好像是叫谢语来着?”
谢语?那个风云榜前十的高手?!
蒋无江先是一僵,随后大笑:“哈哈哈哈,你骗人都不懂找个好的借口!谁不知道,谢语在上个月前沙城的万马市场那边,面对一万铁骑,单剑守城门,早已壮烈牺牲了!”
“哦,看来你很了解他嘛?”
“当然!那天的事情,早已被说书人编成英雄事迹传遍整个大唐了。谁不知道那一天,江湖好汉们联手豪迈退敌的事情!不说那神秘老头一剑斩千人的神来之剑,就说那五十骑黑袍闯入敌阵,如同千军万马一般无人能挡,听听都觉得热血沸腾了!我辈练武之人,正当如此啊!而且,我还听说了,当时其中一名黑袍,居然就是当今圣上!他不但早已晋身为圣人境界,还亲手取下了敌方大将尚恐热的首匹,可谓是扬尽我大唐之威!”
蒋无江一脸激动地说道,口沫横飞,放佛自己正置身于那一天风沙漫天的战场之中。
“是啊是啊!”四周也是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与鼓掌声。
“不过呢,我最佩服的,还是那两个先后接连守城门的好汉,第一个不用说,大家都已经知道是谢语了,可你们知道,那第二个结果谢语之剑,继续单人守在城门处的神秘青年,是谁吗?”
有人问道:“是谁啊?”
“那人,就是前几天刚刚和藏剑师祖大婚的那名新郎,王真!”
四周顿时一片恍然哗声。
某个听众忽然问道:“那你见过了那名新郎了吗?”
“唉……”蒋无江神情萧瑟,一副遗憾的样子,“本来我也是在受邀名单之内的,可惜那天有事不能前去一睹风采。不过我听说,此人用剑很有一套,尤其是那把黑剑,更是锋利无匹。据说这把黑剑浑身都是漆黑一片的,黑不溜秋,但是却隐隐含着一股寒芒,还没出鞘便散发着一股寒意,端得是当代又一把绝世神兵!如果我有幸可以摸一下这把剑的话……”
我忽然插嘴了一句:“呃,这把剑其实也没你说得那么厉害啦……”
蒋无江大怒:“闭嘴!你懂个屁!要知道那黑剑——”
话才说到一半,他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我慢悠悠地从剑匣里掏出那把离歌剑,直接就扔到了他面前:“喏,离歌剑就在这里,你摸一摸看是不是有那么厉害?”
四周突然就静谧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