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天上飘着片乌云，我不给你电个外焦里嫩!”
利爪擦过方秉胜的脸颊。
孙无策朝黑暗里扔出手中的半截大剑。
“坐稳了!”
还在跟黑猫盲斗的两人稳住重心，飞来的利爪撞在铁幕之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坑。
“哎，李兄，这异兽怎么这么久都没用过兽能啊？”
“闭上嘴!”
李青意老脸一黑。
随即，黑暗之中传来幽幽地低鸣。
方秉胜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攀上他的颈脖。
“李兄，是你吗？”
“是个屁!”
铁幕化作尖刀，刺入一旁的黑暗里，刺耳的尖叫在耳边响起。
“如果你不想当它的夜宵，最好快点行动!”
“知道了!”
电光刺向黑暗。
方秉胜抓过肩膀上滑溜溜的半截手臂，打了个寒碜，扔回了黑暗里。
孙无策朝一旁的黑暗挥动拳头，在空中留下玻璃破碎的响声。
给他的感觉就像打中了一个大号鸡蛋。
鬼可能知道黑雾里的玩意是什么东西。
“师傅!”
蠢徒弟惊骇的叫喊，孙无策伸出手紧紧拉住被拽着脚后跟的林胜。
一双手绕上他的颈脖。
在快要喘不上气时，孙无策感受到一道高温划过自己身后。
“咳，咳咳，狗日....的方城，老子今年都不出任务了!”
方秉胜艰难地将缠住自己的怪影扔下车，又被不知从哪伸出的手捏住手腕。
拽着他半边身子砸凹车门。
脚尖勾住了底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离地面很近。
如果车门还能撑住，他就不会被拽下车。
只不过，他也能听见身下车门的嘎吱声。
“李兄!帮忙!”
方秉胜涨红脸，跟不知多少双冰冷的手不断角力。
“李青意，你是不是想在失踪名单上看见我的名字？”
‘怎么办？’
李青意定心凝神。
想起了小姐的教导。
“如果觉得找不到某样东西，就记住它的味道。”
所以他想赌一把。
方秉胜的低吼就在耳边。
“李青意!你他....”
几片铁幕缠绕住三人的脚踝。
警车在街道上旋转一圈，转了个向，车上几人都被甩了个七荤八素。
包括哪些看不见的怪影。
李青意挥舞黑棍，砸掉身边他‘闻’到的最后一个怪影。
警车车头对着追赶他们的黑暗。
‘它在逼着我们在黑雾里打转。’
方秉胜的叫喊逐渐微弱。
李青意闭上眼睛。
‘黑雾里什么都看不见，听觉在混乱的状态下无济于事。
那就闻出来。
在这之前，先给调皮的小猫一点教训。’
踩下刹车，挂挡，猛踏油门!
刺耳的摩擦在他身后响起。
“看看谁更硬!”
铁幕覆盖整个车头。
松开刹车，警车如同出膛的子弹朝黑暗飞去。
“吼!”
尖叫短促而尖锐。
无数只冰冷的手攀上了方向盘。
身前的铁幕不断遭受撞击，却只能留下一声声闷响。
它的利爪可不是蒋逸飞的拳头。
警车飞速驶过街道。
李青意咬紧牙关紧紧地抱住方向盘。
“谁怂谁孙子!”
“喵～”
随着一声糯软的鸣叫，方向盘上的牵扯感消散。
李青意瞬间就感觉到不对，急忙踩下刹车，转动方向盘，警车横着在地面留下划痕。
撞上了停在路边的汽车，避免了车毁人亡的惨案。
顺带将那辆汽车稍稍的压缩了一些。
大概也就三分之一。
还好，这辆车没有警报，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压坏了。
方·倒霉蛋·秉胜从一旁的车窗里拔出脑袋，靠上椅背。
“李...青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等你死了再说吧。”
“槽..你..”
方秉胜嘴里飘出一缕面带微笑的魂魄。
老练的孙无策聪明地用手护住了头，并无大碍。
“臭小子，没事吧？”
“师....傅，你再不...松开，就有事了。”
孙无策赶忙松开了绕在林胜颈脖的手臂。
李青意耸耸鼻子。
“左边。”
潮湿的雨，也会留下味道，特别是在这片‘一无所有’的黑雾里。
引擎再次发动，警车的方向是黑雾的边缘。
但是黑雾之外还有什么呢？
围墙上的黑猫舔舔手掌，跃入小巷。
——
猩红的眼瞳闪烁。
吸气!
黑狼在阴暗的角落里浮现，扑向前方一动不动的猎人。
破风声近在耳边，猎人后仰半跪，调转方向，银白的流星脱手而出。
回弹的弓臂让他在地面留下细微的裂痕。
银光一闪，箭矢自黑狼的咽喉贯穿它整个身躯，在那团黑雾还未蔓延之前。
将地面踏碎，后仰跳起。
箭矢再次搭上弓弦，大弓在他身边拉开，指向朝他冲来的黑影。
可在他松开手前的一刹那，三团风旋撞歪了黑色的大弓。
银白的流星擦着蒋逸飞的颈脖划过。
蔚蓝的竖瞳里倒影着闪烁金光的拳头。
拳头砸中黑弓的弓臂。
哪怕雨幕嘈杂，猎人依然能听着到那细微的碎裂声。
无可阻挡的磅礴巨力将他送入墙壁里。
黑雾弥漫开来。
回弹的弓臂发出震响，一抹银光自碎石尘埃里飞出，洞穿了远处的围墙。
蒋逸飞不在那里。
猎人自碎石堆里起身，搭着弓弦，没有拉开，眼眸紧闭，脚尖踩上碎石，却没有在碎石块上留下响声。
就像黑暗中的幽灵。
可真正的幽灵，在他身后。
呼啸的风掠过耳边，紧接而来的风旋再次砸开他的弓臂之上。
他能听到黑弓的咽鸣。
黑雾里浮现一抹金光。
‘不能拿它挡。’
撇开黑弓，黑色的尖刀自袖口滑出，挥向身前的黑暗。
黑狼咬住了他的手臂，将尖刀拽向一旁，刀锋划过无人的空地。
胸口发出一声闷响。
一丝血线顺着猎人的嘴角流下。
他感觉就像有人用铁锤全力挥向了自己的胸口。
压低重心，在地面留下两个脚印，特制的战靴没有让他两脚悬空。
斗篷下的血管鼓胀。
猎人抬起手臂，抬起死死咬住手臂的黑狼，砸向身前的蒋逸飞。
蒋逸飞朝一旁闪躲。
黑狼松开钳制，跃向半空。
在黑狼松口的一刹那，另一把黑色尖刀滑出，砍向他听见的风。
可他的手腕被捏住，刀尖只在骨头上留下一声脆响。
“它不能变成烟。”
近乎呢喃的轻语就在耳边，随着一缕轻风，猎人感受到有东西钳住了他的颈脖。
失重感紧随其后。
他能感觉到自己飞了一段距离，大概已经越过了楼顶的围墙。
嘈杂的雨幕再次缭绕于耳边，突如其来的灯光让猎人眯起了眼。
眼前的黑雾越发暗淡。
蒋逸飞毫无血色的脸自黑雾中浮现，猩红的眼瞳却闪烁着不屈的流光。
伸手握住了蒋逸飞的手肘，骨头发出呻吟却无法阻止她的动作。
可是，猎人另一只手臂在蒋逸飞的钳制中依旧可以微微移动。
手中黑色的尖刀指向蒋逸飞的小腹。
蒋逸飞不打算松手，谁都不打算让步。
地面越来越近，呼啸的风刮过两人耳边，两人直视对方的眼睛。
在身下的猎人即将撞上街道时，蒋逸飞突然感受到背后有一阵风。
一根骨刺略过蒋逸飞身旁，刺入猎人的肩膀。
刺痛让猎人松开了捏着蒋逸飞肘部的手。
蒋逸飞的身躯被移开，朝一旁飞去。
黑狼张开狰狞的獠牙，咬住了猎人的颈脖。
“怎么可能？”
蒋逸飞的瞳孔微缩，而后砸上街道，视线开始旋转不停。
黑狼紧紧咬住猎人，在远处砸出一个深坑。
卷过泥泞的水潭，蒋逸飞撞在灯柱上，弯曲的路灯明明灭灭，没有倒下。
蒋逸飞将涌上喉头的淤血吐在街道上。
鲜红的血液被雨水稀释冲刷。
想要撑起身子，却又重新将半边脸庞埋入水面。
她看着远处那路灯下的深坑。
沉积的雨水缓缓地朝坑洞流去。
她并没有发出指令，最后一头黑狼并没有听从她的指挥。
黑狼布满骨刺的身躯率先探出深坑。
然后，是在它咽喉处，一条被黑色衣服紧紧包裹的手臂。
黑色尖刀刺入街道，猎人走出坑洞，另一只手举着不停晃动的黑狼。
黑狼的四肢无力地刮过猎人的身躯。
它的颈脖传来接连不断的脆响。
猎人站在路灯下，静静地看着蒋逸飞的方向。
一手抽出地面的尖刀，破开手边环绕的黑骨，刺入黑狼的小腹，扔向另一方街道旁。
蒋逸飞对着黑狼抬了抬手，又无力地放下。
弥漫的稀薄黑雾将猎人的身形掩盖得模糊不清。
只有清脆的步履朝蒋逸飞靠近。
蒋逸飞咬紧牙关，撑起自己，靠在了灯柱上。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眩晕与刺痛，但她依旧不愿意合上眼睛。
鲜血染红了蒋逸飞的下巴。
猎人的尖刀率先探出黑雾，指向了蒋逸飞的额头。
蒋逸飞抬眸，看向猎人的脸庞。
宽大的血流已经盖上半边脸颊，颈脖两边还留着两排血洞，鲜血已经侵湿了他的衣领。
可他的表情从始至终，一成不变。
“这场狩猎，是我的荣幸。”
“去死。”
蒋逸飞不屑地碎了一口。
猎人沉默不语，举刀后提，而后，刀尖刺破雨幕，蔚蓝的竖瞳中倒影着蒋逸飞的如血眼眸。
还有她咧起的嘴角。
狂风呼啸，黑色的刀尖刺入蒋逸飞耳边的灯柱。
蒋逸飞朝一旁掠去。
猎人朝前猛踏地面，砍碎飞来的风旋，没有给蒋逸飞拉开距离。
可蒋逸飞现在不想后退。
溢散的风吹开两人的帽沿。
“来!看谁先倒!”
看着蒋逸飞将拳头夸张的摆置身后，危机感让猎人的眉头稍稍皱起。
金红色的游龙轰鸣咆哮。
血红的金龙与黑色的刀锋，一左一右，朝两人的胸膛飞去。
在深邃的刀尖没入蒋逸飞的胸膛时，金龙掠过猎人的胸膛。
猎人吐出一口混杂着细小碎块的鲜血，倒飞而出。
刀尖蒋逸飞的胸口留下一个浅浅地血洞。
黑色的尖刀落在地面，猎人躺在水潭上，一动不动。
昏厥感让蒋逸飞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
几滴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下巴滴落。
猎人的手掌动了动。
蒋逸飞紧张地咬紧牙关。
“不可能。”
金红色的游龙绝对能在猎人胸口留下一个硕大的凹坑。
她的‘意’可是积攒了不少。
黑色大弓自半空中浮现，落在了猎人手边。
猎人抓住大弓，用它歪歪扭扭地撑起身子。
“是我....赢。”
他颤抖的手从身后抽出一根银白的箭矢。
搭弓，拉弦。
蒋逸飞咬紧牙关想让自己动起来，可身体却毫无反应。
在他松手的瞬间，脸颊边的弓臂应声破碎。
银白的流星划过蒋逸飞的肩膀，剜去一点血肉，流下一道血痕。
几片碎屑划破了猎人的脸。
“就.....这？”
蒋逸飞挂起讽刺的嘲笑。
猎人扔掉大弓，颠颠巍巍地朝前方的黑色尖刀走去。
蒋逸飞动弹不得，只能默默地看着他。
一步一步。
猎人捡起尖刀，水滴顺着刀尖流下。
“要赢。”
“去...你....的。”
一阵引擎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听到声音，猎人转过头。
可蒋逸飞动不了。
一束灯光自黑雾中探出，照亮了猎人缩放的眼眸。
漆黑的车头撞上他的腰间。
蒋逸飞转动眼眸，看着猎人飞过街道。
“活....该。”
造型怪异的车辆里传来男人惊骇的呼喊。
蒋逸飞后仰躺下，眯起眼睛，任由雨水滴在眼角。
指尖刺入胸口的血痕，钻心的疼痛让她再次提神。
她还不能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