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乖乖留在这里,行不行?”
“不行,我要去找他们。”
“唉~”
妮可无奈地扶额叹气,但还是坚定地挡住了车门前。
在方才小小的相遇之后,蒋逸飞重新回到了车上,并且向妮可询问是什么人带她来这里。
为了稳住这个虚弱不堪的小家伙,妮可自然选择了实话实说。
可蒋逸飞听到邱文博回去了之后,情绪波动不可谓不大。
妮可相信自己挡住车门是对的,不然车门一定会被这个小家伙踹飞。
“让开。”
被猩红的眼眸注视,绕是常年与怪东西打交道的妮可也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力。
让开?
妮可不会因为她装腔作势就吓到。
“我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
“虽然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你,和那个戴眼镜的,我就猜到了不少。”
妮可抱着手臂,直视蒋逸飞的双眸。
“你已经败了,而且还要人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甚至可能是生命。”
似乎是触及逆鳞,暴戾之气猛然升起。
“让开!”
“让你去又怎么样,你相信现在的自己能把他们救回来吗?”
“一定能,我还有....”
“够了!”
似乎没想到对方突然会打断自己,蒋逸飞愣了神。
“还有什么?用自己无法掌控的力量?还是饮鸩止渴来挽回余地?”
妮可抱着手,语气淡然如水。
“就像你不相信自己一样,你同样不相信自己的同伴。”
“我怎么会不相信......”
“那你说说,为什么那个人把你送到这里又要折返。”
“......”
蒋逸飞又怎么能知道,那个总是让她放手去做的青年,是怎么想回去的呢?
她现在才想清,也许正因为了解到了蒋逸飞的‘个性’,邱文博很早之前,明里暗里就不知替她去了多少麻烦。
那么,其他人会不会是同样一直在默默为她付出着?
头部缓缓刺痛,烨顾城的话似乎又在耳边回荡。
‘睡一觉,就没事了。’
他是真的有能力解决,还是为了让她能放心些休息?
又或者,只是出于某种目的而行动表演?
“骗子。”
深巷里曾有一对父子,漫步于淤泥中,嘶吼于长夜里。
也许是不善表达,他们宁愿让自己遍体鳞伤,也不愿和血亲一同舔舐伤口。
没有依靠,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蒋逸飞一个人,撑起了属于她的一片天。
可因为烨顾城总是跟在身边,蒋逸飞比别人更容易察觉到他的状态。
也正是因此,蒋逸飞心底并不相信这个遮遮掩掩的少年。
“你很害怕,因为你,而导致同伴不得不做出某些选择,而付出代价。
我不认识你,或许是你的傲慢,在拒绝他人为你付出。”
无可否认,烨顾城突然间闯入她的生活,带来数不胜数的变故。
她和他的关系,如蒋逸飞对烨顾城的来历般模糊不清。
“还是说,你想通过拒绝他人,来保护自己?”
付出的对位是回报。
烨顾城想要‘回报’蒋逸飞,可在蒋逸飞眼里却是无端地为她‘付出’着。
蒋逸飞是自私的,她不想给予他人回报。
父亲和这片城市告诉她,独善其身,才能活得长久。
蒋逸飞的气势缓缓消散,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还没想清楚,那就去吧,背负着你的自以为是,带你的同伴们一起送命。”
妮可说完,让开了车门,来到沙发上坐下,把烟盒摸了出来。
蒋逸飞呆楞楞的站在车门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怎么?不走了吗?”
妮可吐出一口烟雾,她看不清背着灯光的蒋逸飞是何种表情。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蒋逸飞知道,对方大可让素不相识的自己赶快走人,省得麻烦。
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妮可轻笑一声,抖了抖烟灰。
“因为你跟我的同伴很像,都是只想着靠自己的力量摆平问题的倔驴。
可能被说一句累赘都要记仇,说到底,还是抗拒他人的原因。
明明多一个人多一份力的道理三岁小孩都可以记下来。”
闻言,蒋逸飞似乎翘了翘嘴角。
“那我跟她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一定。”
两人沉默良久,只有香烟的烟雾缭绕。
末了,香烟燃尽,妮可将烟蒂塞入烟灰缸,拉开车门通风。
“人是群居动物,既然他是你的同伴,那就不妨多相信他一点。
如果本就不该相信,那就做得果决一点吧。”
摆了摆手,妮可朝车尾的工作台走去。
“我会把他们全都带回来的。”
为什么要靠别人?
蒋逸飞自己也可以,她向来如此。
从来如此。
暗淡的黑烟在红眸中一闪而过,谁都不能发觉。
蒋逸飞的心脏鼓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生出了嫩芽。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出门。
“慢着。”
接过妮可抛来的东西,蒋逸飞看着手中闪闪发亮的绿色五角星。
光是拿着它,蒋逸飞就感觉自己的手掌舒服了不少。
“这是什么?”
“对你有用。”
“要钱吗?”
妮可笑了笑,把脸撑在桌台上。
“等你回来再结。”
蒋逸飞点了点头,离开了。
等她走远,妮可了叹口气,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如果她碰上尼禄,会不会先打一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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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药房?药房不是在下面吗?”
“这样啊,谢谢姑娘。”
邱文博挠挠脑袋,转身就想走,但被他问话的少女一手搭上了他肩膀。
“是不是有困难了?听我说,去药库偷药可是会被重罚的。”
“我只是记不得路而已。”
邱文博暗暗感觉这个自来熟的少女一定会多管闲事,打了个马虎眼就想走。
“这样啊,那你走吧。”
“嗯。”
邱文博脚下生风,急忙开溜,没走几步,少女的声音又传到耳边。
“等下。”
“......”
邱文博犹豫了一秒钟,还是停了下来。
“看你这样子,可能打不开药房的门,我跟你一起去。”
“你.....要干什么?”
“哼,看你这急匆匆地样子,不就是想救人吗?作为.....咳,一个好人,当然是要帮忙了。”
“好人?”
邱文博就差把怀疑两个字写在脸上,少女哈哈一笑,走到他前面。
“就是我想害你,你也没法逃,走吧。”
邱文博沉默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她似乎是笑了笑,但没让邱文博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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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小头目正看着面前那扇门,感到有些奇怪。
有点太安静了。
除了刚才能联系上宋衡军,地下研究所的其他部门丝毫没有向上方求援的通讯。
虽然有些研究员实力强劲,但数量与那些被困住的家伙比还是少得可怜。
地下设施停电许久,有很多极具威胁的半成品应该有机会出逃才对。
虽然此处不是唯一的出路,但他并没有收到其余的头目发出通讯信号,就说明那些区域一片正常。
至于那些更危险的东西,他只能相信宋衡军在着手解决。
“头儿,挺安静的,应该没人上来了吧?”
“别放松,还是不能连接到控制室吗?”
不断尝试连接的手下将设备放到一旁。
“不能,那些设备可能被暴力破解了,不然就是被砸了也说不定。”
他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旁边的家伙好奇地拍了拍他的设备。
“我记得通讯设备不是特殊加固过吗?”
“力量足够大,什么玩意加固都不好使。”
头目沉思片刻,发出命令。
“重新整顿,继续工作吧。”
“好。”
就在他们联系普通工作人员时,又有一个家伙跌跌撞撞地从大门跑了进来。
见此,头目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又怎么了?”
“那个......那个!”
“哪个?”
咔嚓。
感应门自动打开,深夜的秋风随之而来。
纯白衬衫上不知是谁的鲜血画着一朵红花,似残阳侵染的红眸正注视着他们。
他们开始怀疑,那遍布全身的寒意是因冰凉刺骨的秋风,还是那冷漠的眼神。
头目表情又开始僵硬起来。
宋衡军跟这些手下讲过,若是见到那些比较出众或者出名的年轻人,客气一点。
没准人家不开心回去就想办法给你扬了。
这是实话,已经有不少实力强劲的头目因为招惹到不知来历的世家天才后销声匿迹。
这个‘霸王’曾经被宋衡军随口提起过。
“若有可能,把她拉拢过来,事后有赏。”
当时他听到这句话时,没有去想赏赐,而是奇怪于这个‘霸王’为什么得到宋衡军赏识。
毕竟曾经的蒋逸飞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个有些能耐的小混混而已。
因为这差事实在太过简单,可能赏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这道事情后面不了了之,根本没有哪个小头目去选择拉拢一个小混混,哪怕是宋衡军亲口说的话。
他们这些人都是宋衡军的儿子亲自挑选,必须要有能力才入得了宋少爷的眼。
小头目自己也曾亲眼见过,蒋逸飞的模样明明就和那些小混混别无二致。
若真有天下无双般的霸道,‘霸王’又怎么会一直在街头游荡?
但今天,小头目知道自己想错了。
那道目光留在了自己身上,如同猎食者盯上了自己的猎物。
发觉致命威胁,大脑不断警告,如同方才被无形利剑抵住咽喉那般感受。
压得他喘不过气。
‘霸王’,名副其实。
其他人则是呆呆的立在原地,原因很简单。
他们不能反抗自己的心。
‘别乱动,就能活。’
于是,场面一如秋风般沉寂。
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与之对视。
蒋逸飞从众人之间走过,身影没入那片似如深渊的黑暗里。
“兄弟们,我有点腿软。”
“我也是。”
“别吵吵了,赶紧跟宋老大说,又有人下去了。”
“擦,我手抖拨错号了。”
“打给谁了?”
“警察。”
“.......”
突然间,地板传来晃动,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还是被他们感应到。
不是来自地下,而是上面。
像是一颗巨石突然从空中砸入了医院。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