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说一。
小胖这个绰号,我本身是想要留给卓君这个两百斤的胖子,谁知道肖盼自己冒出来了,我随口一喊,其他同学估计也是默认了,青春期少年总喜欢盲目跟风。
我不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顽劣少年罢了,至少自己不怎么在意一般的绰号,只要没有侮辱性字眼就行了;至于女孩子怎么想,我也无从知晓,但就这么看来,肖盼是真的很不开心。
我懒得去管了,总不可能拉下脸皮给肖盼道歉。
你们可别小看了青春期少年的固执程度,尤其是我这种没有教养的孩子,无论是否知错了,嘴上总是不可能承认。
另一方面。
我对于军训的确还吃得消,不过说真的,这军训统一配置的板鞋是真的难受,也许是因为码数不合适的缘故,又也许是因为穿了浅口袜的缘故,不仅磨到脚跟出血了,还经常滑出鞋垫,随便穿半个小时,又得向教官大喊一声“报告,整理鞋垫”。
中午十一点半。
上午的军训刚刚结束,一解散,同学们纷纷散去。
我向何所谓说了一声没胃口,让他跟其他男生一起去吃饭,便是独自一人来到了榕树下,若无旁人地脱下板鞋,看了一眼左脚跟,好家伙!不仅有些臭,还血肉模糊,传来了火辣辣的刺痛感。
我其实老早就很疼了,疼得受不了那种,还是忍住了。
我爸名字叫盛潘升,初中文化,是一个曾经抱有远大志向、却又不学无术的人,总想着混偏门,大概是在我妈怀孕那一年,曾经偷渡过去香港,却被抓住了,关了几个月,我妈由于体质问题,怀孕的时候特别难受,还得了产前抑郁,却还是撑了过来。
我爸放了出来以后,我已经出生了,他特别愧疚,觉得对不起我妈,所以一直都教育我善待女性。
除此以外,还不停地教育我,让我成为一个坚韧不拔的男子汉。
因此,我才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伤小痛而哇哇大叫,压根儿连句吐槽都没有。
正当我低头研究伤口的时候,一个并不宽广的身影笼罩在了我的身上,一个不经意间的抬眸,便是见到了那个榕树下的女生,她已经摘下了军帽,露出了一头黑色瀑布般的长发,扎成了双马尾,披在了双肩之上。
她站在两米之遥的地方,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瓶,先是与我对视一眼,而后又低头瞅瞅我的左脚,捂着鼻子,又咬紧牙关,一脸看着就疼的样子,又感同身受一般,发出“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对她的突然打扰有些不爽,态度勉强还行,不咸不淡,道:“怎么了,小榕树!?”
“唔?”她似乎对我的称呼有些诧异,先是左瞅瞅、右瞄瞄;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脸,道:“我,小榕树?”
我点点头,不耐烦道:“嗯,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只知道你天天坐在榕树下,索性给你起了个外号,不介意吧?”
“唔...随便吧,不太介意这种小细节...倒是你,还好吧?”
我耸耸肩,摆出了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道:“不就是磨破了皮,又死不了。”
过了一会儿,小榕树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迷彩裤子的口袋之中,掏出了一个透明创可贴,递给了我,同时感慨道:“军训...很辛苦喔~”
我不太喜欢接受陌生人的好意,一想到等会儿还要穿上鞋子,继续走回去饭堂和宿舍,哪怕自己去买创可贴,也需要走过去小卖店,想想那摩擦伤口的酸爽感,索性还是接下了创可贴,一边贴,一边回答道:“还行,也就那样。”
是的。
男子汉绝对不能向女性诉苦。
我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好奇道:“你不去饭堂吗?晚了可就没有好吃的菜式了...”
大榕树周围有一个圆形的水泥石基,一共分别两层,我坐在了第一层,她在第二层坐了下来,双腿踩在第一层,迷彩裤轻轻往上扯,露出了印有卡通图案的黑色短筒袜,她居高临下地瞅瞅我,表情有些得意,扬扬嘴角,道:“随便,我又没有军训,一点儿都不饿。”
诚然。
对于刚刚经历完一上午军训煎熬的我来说,这句话有些欠扁。
我好奇道:“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最好直接放弃七天军训,等到正式开学过来就行了,没有必要天天待在树荫下发呆。”
却不料,她想了一会儿,忽而更加得意了,又把双手作喇叭状对准我,压低音量,戏谑道:“笨蛋,我老实跟你说了,我这两天只是内个来了,这个月来势汹汹、势如破竹,我顶不住了,不过...我从明天开始就会军训了...”
我先是一愣,又是一额头黑线。
这女生看上去不安分,说起话来也是语出惊人,翻遍整个学校,估计也没几个女生会向男生透露自己的生理期。
下一刻,我情不自禁地侧首,将视线落入那个女生裤裆位置,重复低喃道:“来势汹汹...吗?”
小榕树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俏脸一红,连忙转过身子,侧背着我,鄙夷道:“你在盯着哪里看!变态!!!”
“你才变态,谁让你描绘得这么生动形象!?还势如破竹!”
“咯咯~”小榕树被我逗笑了,索性也不去纠结刚刚的话了。
我看的对方脸上的笑靥,不禁有些失神,隐约间,有种骄阳一般的和煦感,温暖人心。
还记得我对小榕树的评价吗——生如夏花之绚烂。
事实证明,我的评价并没有错,她的确是一个活泼开朗、尽显青春活力的女生,与盛夏非常搭。甚至可以说得粗俗一些,这个女生挺野的,与其他含蓄内敛的青涩少女不一样。
贴上创可贴以后,我看了一眼行政楼墙外的大钟——十一点五十分。
军训结束已经二十分钟,高三学长学姐也还有十分钟放学了,再不过去吃饭,怕是渣都不剩下了,刚刚穿上鞋子、站起来,还没走远,我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盯着小榕树,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