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喜欢音乐...但是,我有自己的难处。”
当我听到顾朗这番话的时候,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毕竟不是熟悉的人,纯粹当作是一种普通朋友之间的交流,我没什么眼见力,也不管什么情不情商,反正就是追问了。
“说来听听。”
“你...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态度!?”顾朗蹙眉道。
顾朗的意思大概是——你让我说,我就说,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一脸无辜,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一直以来都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话也是这个态度。”
顾朗属于那种冰山美少年,名副其实,多少有些冰山的感觉,他不爱笑,即便如此,这一刻,他似乎被我逗乐了,嘴角微微一扬,道:“呵...也对,我都差点忘了,你就是这么一个惹人讨厌的存在。”
他就这么看着我,好一会儿,我并不知道顾朗经历了怎么样的一番心理挣扎。
短暂的沉默。
他一边盯着橱窗里面的吉他,一边漫不经心说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
小学时代,一次偶然的机会,顾朗迷恋上了音乐,他似乎拥有极高的天赋,光是通过自学便是掌握了多种乐器,还学了填词作曲...至于具体水平如何,我也不得而知,反正看他说话的样子莫名自信。
有些欠扁,好想打他。
可是。
前面也曾经提及了,顾朗的父亲是市政厅里面的大人物,对于下一代的培养极为重视,甚至过分严苛,类似于“撒切尔夫人被要求坐在第一位”的意味儿,尤其是学习这方面,对于他的要求极高,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大考,还是小考,必须在前十。
刚刚开始,当顾朗的父亲得知儿子在自学音乐的时候,尽管有些不高兴,却也是默许,当成一种陶冶情操的方式;然而,初中期间,顾朗有一回考试掉出了年级前二十名,他便是被禁止玩任何音乐相关的东西,连心爱的吉他都被扔了。
我听完顾朗的话述以后,内心还是没有太大的波澜,毕竟关系不到那份上,只是好奇道:“等到高一学期末文理分班的时候,你想报音乐吗?”
顾朗摇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是问你想不想,而不是可不可能!”
“唔...!?”闻言,顾朗忽而转眸,用莫名意外的眼神盯着我,再次一笑,似乎对我又更加敞开了一些心扉,不紧不慢,道:“还记得你上次问我为什么突然加入舞蹈社时、我的回答吗?”
“蛤?我忘了!”
正常来说。
当一个冰山男主角故作忧郁、问一个男配角话的时候,后者理所应当地配合一下,以一种路人的惊讶与同情,侧面烘托出男主角的内心戏...可是,那关小爷屁事,我是真的忘了。
自己的确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来着,对方当时回答了什么,却是不记得了。
顾朗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扯扯嘴角,突然愣住。
我意识到自己说话太直接了,连忙沉思一下,终于记起来了,脑袋瓜子一侧像是亮起了小黄灯,点点头,故作认真,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好像说了什么迟到的叛逆期。”
顾朗有些无奈,长叹一声,摆出一副“老子明明酝酿好情绪,被你搞到突然什么都说不出口”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不吐不快,道:“初中时期,当我被父亲命令放弃一些学习以外的娱乐活动的时候,我太乖了,没有去反抗,现在反而有些后悔了...正好前一段时间,莫子时学姐突然喊我加入舞蹈社,一时兴起,也就同意了。”
听到这里。
我终于是恍然——原来迟来的叛逆期是这个意思。
下一秒。
我又注意到另一个细节,吐槽道:“这么说,你真正感兴趣的不是街舞,而是音乐?那你干嘛加入舞蹈社,而不是音乐相关的社团?”
顾朗板着脸,回答道:“我们学校哪有音乐相关的社团,唯一一个比较贴近的就是舞蹈社;而且,正好那一会人碰上了莫子时学姐的主要邀请;还有...还有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顾朗干咳两声,压低音量,道:“我也想多认识一些朋友。”
顾朗,与何所谓不一样,两人虽然都是帅哥,但是又真的不一样,中央空调的何所谓属于男女通吃,打成一片;像顾朗这种冰山美少年实在不讨男生喜欢,甚至招人烦,至于那些主动接触他的女生,肯定都是动机不纯。
正正因此,这家伙似乎真的没几个朋友。
坦白说。
当我听到顾朗说想要多认识一些朋友的时候,左顾右盼,终于在一侧的玻璃墙见到了自己的倒映,又在脑海中搜索顾朗在舞蹈社与其他同学相处的画面...emmm,似乎有些少。
来往最密切的人好像是...小爷我!?
不知为何。
我的心情忽然微妙起来,说不上太糟糕,却也有些难为情——我似乎真的是一个性格极度扭曲的男生,擅长对付旁人的恶意与讥讽,却完全不善于对付周围人的真心。
说得通俗一些——你可以骂我,甚至可以动手打我,却不能说喜欢我。
卧槽!
难道我真的是抖M!?
正当我这般想到的时候。
顾朗突然开口道:“有时候,我其实有些羡慕你,也想要像你一样活得自由自由、我行我素。”
这话倒是没说错。
除了一些来自周围的恶意,以及初中那会儿的劣迹斑斑以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的确是一个自由的人,一方面没有父母过分约束,另一方面也不怎么在意无谓人的目光。
我对于矫情的画面其实还是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方式,伸出手,刮刮鼻尖,臭不要脸,道:“哈...算了算了,看在你孤零零一个人的份上,以后跟小爷混,保准吃香喝辣。”
顾朗大概是被我恶心到了,方才的矫情一扫而空,转而露出了嫌弃的目光,缓缓吐出一个“滚”字!
下一秒。
我又瞄了一眼橱窗里面的吉他,脑袋迅速运转,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朝着顾朗迈出一步,直接箍着他的脖子,朝着乐器行大门走去,后者惊呼道:“盛庭安,放手,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人都来了,肯定得进去试一试!”
“我又不买!”
“没人逼你买,光看不买这种事,小爷干多了!”
顾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