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会儿。
小榕树已经跟那个美男子上了车,汽车也驶远了。
我呆呆地伫立在原地,短暂的思考,果然还是不想就此作罢,仔细一想,自从我与小榕树认识以来,整整三个月,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整天都在交流,却从来没有听她说过“有男朋友”之类的话语,还是想要一探究竟。
下一刻。
我连忙拿出了手机,给小榕树打了个电话,道:“喂,小榕树,我...我我我放学了,有点无聊,想问问你在哪里?要不要出来喝杯东西?”
“唔...不行,我已经回家了。”
“这么早,是不是有人接你回家了?”
“嗯,我妈妈过来接我回家了。”
“...”
当我从小榕树口中听到那一句“我妈妈来了”时,方才缜密的思路,一下子又乱了。
我已经做好了两方面的准备,一方面是从小榕树口中听到“男性亲人开车接我回家”的回复,这固然是最好,一切都不是问题;另一方面是从小榕树口中听到“男朋友开车过来接我回家”的答复,这肯定让我伤心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可以断了奇奇怪怪的念想,小爷也不是一个藕断丝连,悠游寡断的人。
然而。
为什么是妈妈来接她回家?
毫无疑问。
小榕树欺骗了我。
这一个瞬间,我的内心深处又闪过了自己前不久与何所谓、甘琳若和顾朗在时光里聊天的内容,又想起了高一八班那个叫做张明敏的女生——最近几年,随着网络的越来越发达,不仅是中专生,哪怕是高中生,很多青春期少女为了钱,跑到网上认识男孩子,沦为失足少女。
我知道——光论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直接把小榕树归类为张明敏那种**女,实在是太轻率了。
但是,这的确是一个导火索,一方面是出于对于小榕树与其他男性这么亲近的嫉妒与怨恨,另一方面也引发了积压在心里许久的一个疑惑。
什么疑惑?
小榕树是真的把我当成朋友吗?
她口口声声说把我当成朋友,实际上却像是把我当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伴,从头到尾,似乎没有对我有过太多的真话,好多的谎言与欺骗,又正如何所谓一直吐槽的那件事“你们俩到底是哪门子的朋友,认识这么久,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
因为这一个午后的事情,因为小榕树,我抑郁了,也开始重新审视我与小榕树之间的感情,无论是友谊,还是别样的情愫。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坚不可摧,相反地,甚至都是那么脆弱,一旦裂痕出现了,若是双方都没有及时采取相应的措施,裂痕只会越来越大,最后不可修补。
尤其是像我这种本来就敏感的人,时常都会怀疑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问题。
这一夜。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未眠,从初次见面到这一幕,逐帧回忆——于我而言,小榕树应该属于天降系少女,神秘而腹黑,加上生如夏花之绚烂的活泼开朗,一下子突破了我的心理防线。不仅如此,她还在很多事情上为我排忧解难,出谋划策,例如我与李伟杰之间的小小矛盾,以及校运会与期中考试的事情。
她从来都没有害过我,这么一想,似乎没毛病。
但是。
如果想法大胆一些,从阴谋论出发的话,小榕树该不会也像初中那些人一样,为了从我身上占便宜,所以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她与初中那些人最大的区别也许是头脑,这么说的话,她该不会是一个非常有心机的女孩子吧?
越想越有可能。
表面上说什么为了保持神秘感而不告诉我名字,实际上是欲擒故纵...说不定哪一天从我身上骗了钱,我连名字都不知道,投诉无门,她这样子就溜之大吉。
细思极恐。
我终究是一个十五岁的青春期少年,处理人际关系一点儿都不老辣,甚至可以说笨拙,尤其是像这种比较亲密的关系,参考上一次我与李伟杰之间的小矛盾,我连那种小矛盾都解决不了,更别说这种比较大的思想挣扎。
而且。
我又是这么一个不成熟、口是心非,难以启齿的男生。
最后,我还是走了旧路,选择了逃避,打算远离小榕树一些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近一段日子,基本上都不回复小榕树的QQ信息,电话也不接;校道上的偶遇也选择了视而不见、绕路走;正好又是期中考试临近、她连到艺术楼七楼舞蹈社找我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一来。
我与小榕树真的彻底失去了交集。
正当我真的以为自己与小榕树失去交集的时候,现实却打了我的脸。
周五下午放学后,等到同学们都走得七七八八的时候,小榕树却出现在了高一三班教室的后门,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倚靠在墙边,将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左瞅瞅,右瞄瞄。
T城第二中学,周五下午仅有两节课,四点钟过一丢丢就放学了。
虽然实际上是提前放学,但表面上还是所谓的自由活动课。
虽然学校已经命令禁止除了团委和广播站以外的一切社团活动,但却不是每一个学生都遵从校规,例如何所谓,他今天下午还是约了篮球队的学长一起训练;甘琳若也去了广播站,今天轮到她值日。
至于李伟杰。
他不是正在追求舞蹈社的陈依然学姐吗?
经过一段时间的不懈努力,今天下午终于是约出去了。
因此。
尽管教室里还有零零散散的同学,但相熟的同学大多都不在,我当时正好收拾完书包,刚刚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转身,一甩书包,一个触不及防的抬眸,映入眼帘便是小榕树俏皮而活泼的倩影。
坦白说。
这一刻,不知为何,小榕树越是生如夏花,我越是反感,总感觉有些假。
我与小榕树并没有撕破脸,仅仅是最近几天不怎么在QQ上聊天而已,正正因此,像这种与自己讨厌的人狭路相逢的时候,一个成熟稳重的人应该极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滴水不漏,八面玲珑。
然而。
我完全不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甚至连情绪都藏不住,一边走过去,一边冷冷地扫了小榕树一眼,道:“额...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