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咚!
从黑暗中清醒,睁开双眼的阙天捂住了刺痛的头:“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躺在地上?”
咚咚咚!终于听清了,原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吵的是粗鲁至极的敲门声。
“嘶,头好痛啊。”晃晃悠悠的撑起虚弱的身体,仍然迷糊的知觉在一片黑暗之中如啤酒中的泡沫般混沌。
依靠客厅中的家具走到门口。保险起见打住了开口回应的念头,阙天按摩着太阳穴将眼探向门眼。
但门外向他透露出的只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面对这不尽人意的答案,阙天等待片刻后确定了来者的离去:“话说,老妈还没回来吗?”
是出去看看情况还是继续呆在屋里?
就在他在这两者之间选择之时,自己的腿部传来了嗡嗡的震动声。
“呜啊!”被吓了一跳的阙天立即将裤兜中的东西掏了出来,一部老式的翻盖手机。
不会吧,自己居然在触屏时代使用按键手机?
时间,信号,日历,天气,然后是——“48的未接和107条未读!真的假的!”
咚…“嗯?”
咚咚!再度响起的敲门声让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此刻才意识到的从未有过的不自然寂静更添恐惧。
咽下一口唾沫,胆怯的阙天强忍害怕的开口道:“是,是谁啊?”
“…”没有回应,难道是某人的恶作剧?
咚…
一直在耳际回荡的敲门声如附骨之蛆般的难以剃去,滴滴滴的短信铃声响起,低头查看时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的如手机铃声般的响个不停。
他惊慌失措之下按下的OK键只换回了一句话。
——‘抽一张牌吧,RED JACK。’
咚咚!!
“阙天?快开门,是妈妈啊。”
从背脊开始一直到头皮的麻痹,神经在那一刻变得清晰,周围的黑暗也在不断变粗的喘息中散发出致命的恶寒。
那声音,从卧室中传出…
一瞬间的窒息感让心脏都感到堵塞,手中不断作响的短信铃声一声比一声刺耳。反常飙升的数字让头脑变得混乱,因为分针在如秒针的流逝。
“怎么了?快开门。”
猛地看向厨房半开的门缝,其中透露出的更甚周围的黑暗,这次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咚…
“呼呼…哈….”僵直转过身,背后的正门传来了登上楼梯时的踏踏声,上来的,是谁?
咚咚!!
“啊!”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吓,未能扶稳的阙天失足坐在了地上,望向窗外,他才发现一切的异常,这是一个没有繁星与皎月的无光之夜。
“阙天,是妈妈,快开门。”熟悉的声音发出领阙天无法呼吸的催促声,怎么办?要不要开门?
咦?我到底怎么了?难道我在幻想自己遇到了鬼不成?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的?
就在阙天如此为自己壮胆的时候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响起。什么嘛,果然是老妈啊。但是,刚才卧室里的声音又是?
将停止接信的手机收起,赌气似得走向卧室门以解决自己最后的疑惑。
一鼓作气的打开室门,未能握紧的手机应声落地。
被一直延伸到优雅吊灯顶端的绳索所吊在半空的是,此刻应刚刚进屋的熟悉身影。
咔嚓…
“阙天?”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呼唤自己名字的人到底是…
冰凉的双手从身后触碰自己的脸颊,那如尸体般的恶臭无时不刻的刺激着自己的大脑,让自己看起来就像因恐惧而失去身体控制的呆滞的等待死亡降临的羔羊。
超载的意识在运转,名为思考的神经元就像失去通讯的地铁四处相撞。大口的喘息,肠胃的痉挛,从头部传达出的信号领作呕的反胃不断侵蚀。
慢慢下滑,直至脖梢,下一刻,自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来,抽一张牌。”
“啊!!!”猛然起身,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令人畏惧的声音便从亮着灯光的隔壁传来:“怎么了阙天?!没事吧!”
微微愣神,看了看眼前的待机画面冷静下来的阙天立即回答“没,没事!”
到底怎么回事?如此疑惑着,拉开窗帘的阙天重新审视着大雨倾盆的景观发了几秒呆,最终关闭了机器,开着灯躺倒了床上。
只要到了明天,只要到了学校就可以回归日常了,一定,嗯,一定…
“我运气不好,抽鬼牌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会立即OUT的…”
……
——“是那样吗?那就没办法了呢。”
序章完
……
“呐,小天,为什么你的家长会每次都是妈妈来呢?”
“不知道,妈妈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不会回来了。”
“不就是出轨和其他女人跑了吗?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了。”
“那也不能说出来了!去去!”
“对对,一边玩去!不要在意啊小天,事实不是这样的。”
“嗯,小天的爸爸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罢了…”
骗子,大家都是骗子,都带着遮掩真心的虚伪面具,不管是周围的‘朋友’或者那不管如何叙述都无法掩饰抛弃这个家的事实的‘父亲’。
说谎,大家都在欺骗我。
——去死…
黑白间隔的天花板,叮叮吵闹的电子闹铃声,睁开双眼后重新感知到的世界再次恢复了日常,至少,与往时无常。
总之,先把闹铃停下来再说吧…
仔细想想,已经好几天没有去过学校了,最近的身体状况很不稳定,虽然今天也不好说,但是这里的归宿感经过昨夜的异变早已荡然无存,除此以外能够想到的地方也就只有学校了。
“啊,阙天你醒了。”打开房门,正在用微波炉热汤的母亲投来早安的微笑问候。
仍然沉浸在余悸之中无法挣脱,但是不管怎么说也不能以此为理由影响到平和的现状,总之,先回个话吧:“嗯,早安。”
“早安。”回复着日复日年复年的晨日寒暄,母亲端着热好的饭菜放在了客厅的餐桌上,同时说着些应该是最近发生自己却毫无印象的事情整备碗筷。
心不在焉的度过早餐时间,整备好课本和工具的阙天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家门。
——那把黑色的雨伞呢?
19▇▇.2.27 中东地区 迦南边境
在这片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的土地上,生命的价值被贬低的一文不抵。位于锥体顶端的金钱与权力包囊着虚伪的钟声,在飞扬的铳弹之间常驻此处。
谁人天生擅长杀戮,谁人又初始只得服从。向往自由的国度制霸于世界的顶端,反观他地便又只余谁人的尸体?
时间从未冲淡战争留下的疤痕,撕裂腐烂的皮肉之中,丑恶的人性之蛆又推涛作浪。最终,日复日年复年带来的疼痛终还是使世界变得疯狂…
和平的时光对于我们这群人来说早已不再是日常。一个多月前,队长接下了结果当地军阀的赏金任务,虽然信息上说的是解救难民,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为了提供安全通畅的军火走私路线。
一个通过厮杀来使厮杀得以持续下去的任务,对于雇佣兵来说是何等的不值一提。
两辆铁甲E-Q2050与装备着FN BRG15的史崔克轻甲,加高防护性能的反应装甲和15.5mm的大口径机枪,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去解决地方军阀,更像是去执行争夺输油管道之类的资源问题。
虽然小队里的大家都议论纷纷,但是队长不发话谁也不会傻到哪壶开提哪壶。
执行任务前的假期时间定为72小时,当我抱着行李返回家时,医院打来了电话,我那早已失去意识的母亲在昨夜凌晨离开了这个世界。
听到那条信息时,我真心松了口气,终于,终于死了。
因父亲的离去而堕落于悲伤的渊海之中,最后哀毁骨立,徒留下一具失去灵魂的肉体。
我不承认,也不想承认眼前这名已经停止呼吸的尸体是我的母亲。因失去而抛弃所有,自私的沉浸在哀伤之中自生自灭的女人什么的,我根本不需要。
这多年来,每次临行前我都会站在他的病床前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够如此的自私?为什么即便放弃也要将那具充满罪恶的躯体压在我的身上?为什么你能一走了之?为什么就不能带上这具早已丧失一切的行尸走肉?我到底有什么错?!为什么我要承担你的一切?!’。此时,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她走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但是,人生不比歌谣,有朝一日你可能会大失所望。
如今,累赘的逝去根本没有为我带来如负释重的解脱感,我仍是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悲伤,体会着那个女人败给了的感情,我能够做到的,就只有喝,不分昼夜的糜烂在酒精之中。
——就像这样安慰着自己,我在酒吧里度过了余下的所有时间…
最后一天的夜晚,我来到了那个离开了我的女人告诉我的,一个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场所。喝着闷酒坐在大楼边缘感受晚风的呼啸,我实在无法找到让我继续生存下去的理由。
我的一生在她离去的那一刻就已黯然失色,灰色的景象中不断重复的枪械机动,不断重复的鲜血喷涌,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永无止境。
——直到全世界只余你一个人之前,你的敌人将永远存在。
所以我站了起来,俯视着灯火通明的街道与擦肩接踵的车水马龙,做出了用生命去换取那一瞬滞空的决定。已经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但是,我被求生欲打败了。我不得不承认,我畏惧死亡,我还不想死。跪在肮脏的地面上,挫败感如潮涌来。我是多么的懦弱啊。
第二天,醉宿的我还是登上了前往任务地点的飞机。因对自己存在的厌恶而萌生的怒火让我的心中充满了愤恨,我的脑际里,不停回荡着一个字眼。
——杀。
飞机起飞开始在云层之间穿梭,但我所能看到的,就只有被窗口所局限的那一小片云朵。渐渐地,我失去了兴趣,着眼于手中的任务报告。
二手的廉价军火,无用的虾兵蟹将,只用于镇压平民随意挥霍的稀少弹药和毫无头脑愚蠢头领。这次任务的军备怎么看都太过于小题大做了,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外籍户口,畏罪潜逃,国际惯犯,军火黑商…不对,这个人的信息是更改过的。”
如果报告上没错,这个叫做迪西沃尔.凯顿的家伙一生可没少做亏心事。越南地区的毒品交易,东非地域的军火贸易,甚至还在亚洲大陆做过人口买卖,这些罪名加起来够他死上百回了。
如今躲起来通过贿赂独割一方,看样子应该是惹到了什么大人物。但是这样一来报告上的这些实力报告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样一个阅历丰富的熟悉于越线无恶不赦的老手怎么可能设立如此稀少的人手和如此劣等的装备?
“…那到底是为什么?”
交缠在一起的情报越加的混乱,如何也找不到的思路让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
“那个,从刚才开始您就有些嘈杂呢。”不断发出声响的纸张和不时地挠头,这些举动看样子骚扰到了邻座的乘客。
“啊,抱歉。”这时候还是先道歉比较礼貌。
“没事,您能够意识到便好。”
扭头望去,如樱花般优雅的身影婷然坐立在我的身旁。
“好漂亮…”
在阳光中泛出回亮的披肩长发与蓝色瞳孔,仿佛永远带着丝缕忧伤的垂眉与如画般如媚上扬的嘴角,再加上微有精灵倾向的耳廓和高挺美丽的鼻梁,坐在我邻座的这位少女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性了,没有之一。
结束了会话将目光重新转回于手中书籍的少女并没有察觉到我的目光,而我也很庆幸她没有听到我一不小心说漏嘴的感叹。
对于如此美丽而又不失风度亭亭玉立的少女实在让人想入非非,该不会是哪家的大小姐之类的吧。
想到这里我便不由得去观察她的衣着打扮。看不出品牌的黑色短裙和半截袖的白色衬衣,无领带敞开的第一领扣和平底的夏季凉鞋。至于腿部则什么也没有,可以理解,毕竟目的地是个炎热又干燥的地方。
不行,果然单靠装扮根本无法猜测一个人的社会地位,至少旁边这位不行。
算了,放弃吧。
嗅嗅,唉,果然身上的酒味很难根除呢。好困,睡一会吧。
那时的我一点也不曾预想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何等疯狂的事情。我所做的,只是毫无防备的闭上双眼,在那微微拂鼻的芳香之中陷入永恒昏暗的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