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坐着的少女瞪大眼睛，盯着他看，用一贯软绵绵的语调在说话。
“你……”
“好好！”
“噼里啪啦！”
“嘘……嘘……”
欢呼声和鼓掌声，偶尔还有几句口哨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能不能变成剑，我还没有玩够。”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十分地平静。
周曦穿着一身白衣端坐着。
她的身上流露出一股疏离的气息，跟身后的背景、跟四下狂欢的人群割裂开来，简直像是从别的地方把她剪切下来，给强行放到这里一样。
就，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觉得怎么样？”周曦再问。
“什么，我觉得怎么样，你刚刚说了什么？”
“就，变成剑……”
“变成剑给你玩？玩你个鬼，玩！不变！”
“这么小气的吗？”
周曦脸颊微微鼓起，有些不高兴。
“好好好！”
舞台上的月华鞠躬行礼，挪动脚步，退出舞台。
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周曦身后的白君，看到这一幕，眼中发亮。
他伸出双手用力鼓掌，很快，移动脚步，从包厢离开了。
白君的表现，让他感到一阵迷惑。
这个，月华跳舞跳得好，就跳得好呗。
这个人怎么面色红润，激动成这样。
桌子的对面，周曦还在盯着純钧看。
突然，她感到有些奇怪，不禁发问。
“你不是很想要自由吗？
为什么我刚才见到你的时候，你是躺在一个剑盒里面，还被贼给偷走了。”
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自如地变身。
一场雨淋下来，就现出原形，还被人卖来卖去。
当然，像这种丢脸的事，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他迟疑了一下，开始顾左右而言。
“这个……你、你之前不是说，放我走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巧出现在吕家的院墙外面？”
周曦的脸又趴回桌子上。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周曦目光游移，说：“散步。”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你分明就是在肖想我！”
说到这里，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嗯。”
“你还嗯？”
周曦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心想：为什么他会这么容易就妥协，跟着他们回来了。
对方的目光是如此地具有穿透力，他的脑门后面不由得“刷”地流下一滴冷汗来。
这个时候，她在想什么？
周曦压低声音问：“你还想走吗？”
“不，我改变主意了。”他假装镇定说。
“嗯，那你打算怎么样？”
“我想留在你身边……一段时间。”
周曦眼中一亮又一暗，像被人快速按下开关键一样。
“切，到什么时候？”
自然是到，我能在人和剑两个形态之间自由切换为止。
“就一段时间。”
两个正说话（瞪眼）的时候，魁郎摇着扇子，踏着台阶走了上来。
“登！登！”
他移开目光，看向舞台的方向。
这时候，舞台上的表演已经结束了。
他的目光越过栏杆往外眺望。
各个楼层间点亮的灯笼高高挂起，聚满人的圆桌上酒杯晃动，红绿相映。
各样被人们佩戴在身上的金银饰品，行走动作间不停地反光闪烁，让人一不小心就迷了眼睛。
这真是一派热闹而繁华的美好景象。
周曦脸趴在桌上，歪了歪，问：“怎么样？”
魁郎把脸挡在羽毛扇的后面，声音含糊地说：“刑具都准备好了。”
纯钧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听得不是很清楚。
他扭过头问：“你们在说，什么准备好了。”
周曦转过头看他，沉默一阵，才说：“宵夜，宵夜快准备好了。”
宵夜？
哦，那没事了，爷并不需要吃东西。
“登登！登登！”
又一阵脚步声响起，有什么人踩着台阶，走了上来。
这次，来的人是魅娘。
魅娘刚换了一身衣服，又红又绿，很是喜庆。
她一走进来就看到周曦坐在那里，身上像没有长骨头一样，身体斜斜地歪在桌子边沿，脸趴在桌面上，扁得厉害。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见上面没有血迹，想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刚换过，这才放心地走上前。
来到桌边，行过礼后，魅娘双手递上一块刻有“灭”字的金牌。
周曦伸手接过去，往自己的腰上一挂，问：“采花贼呢？”
“抓到了。”
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纯钧只顾着认真地看，在周曦的腰间来回晃荡的四块金牌。
金牌上面分别刻有“商”、“魁”、“魅”、“灭”四个大字。
在这之前，他对于周曦的身份认知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
毕竟，他一心想着逃跑，一点也没有特别关注她是个什么人。
现在，看着这四个金牌不停地在他的眼前来回晃荡。
再去看，站在周曦旁边的魅娘，正附耳，不知道在小声说着什么。
这个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眼前正坐着的这个问题少女。
好像不是一般的女剑修。
好像是一个叫万魔宫的宫主。
之前，在名剑阁的时候，那个人是怎么说的？
“天下第一邪派是万魔宫。”
呦吼，这么说来，天下第一的大魔头就坐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在他的周围，站着的是大魔头座下的四大高手……中的两个。
听完魅娘汇报今晚发生的事情，周曦点点头，站了起来。
“那我要去一趟才行，该轮到我工作了。”
“登！登！登登登！”
就在这时，白君高高兴兴地带着月华走了进来，一来就激动地跟周围的人介绍起来。
“这位就是我们王城怡红院新推出的头牌，月华。”
如花，月华什么的，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他呆呆地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缓缓站起来的周曦，又去看周围的人。
“魅”、“魁”、“商”三个似乎很久没见面，正热情地相互打招呼。
想到进来之前，白君说，怡红院是什么万魔宫众多产业之一，他的脑子就像被什么给狠狠地撞了一下。
这么说来，他刚一下山就遇到天下第一的大魔头。
这么多天，一直在魔窟里外来回打转。
想到这里，他一激动，就拍着大腿站了起来，伸手指向周曦。
“你……”
他刚要说话，谁知，桌子因为他的起身一阵晃动，桌上的酒壶被震得倒下来。
壶中的酒水倾倒而出，沿着桌面流过来，往他的身上滴落。
“滴答、滴……”
“嗖”的一声，他又变成一把青铜剑躺平在地上。
看着躺在地上的青铜剑，周曦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