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奥列妮维雅沉默的将照片从桌上拿起，她想起了那个在竞技场上耗尽自己生命的人，虽然她从未能看清那张脸，但从这张照片里，她多少感受到了那个男人的愤怒和痛苦。
如果她所爱的土地也被人如此糟蹋，她没有自信不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你们是想说，龙堡公国想要从萨库玛那里得到的魔晶矿，全都是从这样的矿场里产出的么？”
“是的，殿下。”
星曦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招募安东诺夫是卡斯蒂集团犯下的错误，利用他的复仇心来达成目的，是集团总裁，也就是利特学长的父亲，詹姆斯·卡斯蒂的决定。”
“利特是他的儿子。”
听到这里，利特开口道：“诚然，但不代表我认同他的做法。”
“你想说如果是你，不会做这种决定？”
奥列妮维雅向利特投去怀疑的目光，她无法相信这个年轻人不会走上和他父亲一样的道路。
“我父亲的手段在他发迹的时代有着它的合理性，但是，时代变了，殿下。”
“无论哪个时代，利益之争和阴谋暴力都只有一纸之隔。”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星曦赶紧制止道：“殿下，如果连我们都不愿意做出改变，那世界永远都会是这个样子。”
“......”
奥列妮维雅无言的看着星曦，最后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继续说吧。”
利特闻言，再次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
“这些是？”
“星曦委托我搜集来的，萨库玛帝国的魔晶矿脉分布图和西部领土居民分布图。”
星曦点点头，接过利特的话说道：“根据学长搜集到的资料，我们大致做了一个对比。”
星曦接过资料，将两张图平铺在桌面上。
稍加对比就能看出，两张地图上所标注的红点几乎完全重叠。
这个结论并不意外。
冻原也会迎来春夏，但在那极北之地，温暖的季节只会持续四个月，剩下的时间里，暴雪和阴云会一直是天地之间的主人。
要在这样的地方生存，除了把握好四个月的温暖期之外，还需要许多别的东西。
光靠木柴显然无法抵御冻原上的风雪和寒冷，而那里生长缓慢的耐寒树木也无法提供足够的柴火。
冻原下丰富的魔晶矿，自然就成了当地居民首选。
早在魔导革命开启之前，萨库玛的人民就已经在使用天然魔晶矿作为越冬的燃料，他们的村落和城镇，自然也紧挨着出产魔晶矿的矿区。
况且，魔晶矿是由地脉逸散的魔力凝结而成，而地脉汇集的地区，本就是资源丰富的富饶区，自然也更适合生存。
长期与环境的对抗让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但这一切，正面临崩溃。
而原因，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魔晶矿。
“如果龙堡和萨库玛的合约正式生效，帝国扩大魔晶矿出口，根据估算，帝国的采掘量至少会提高五倍。到时候，更多的村子会毁在挖掘机的铁铲之下，更多的‘瓦列’会被赶出故乡...”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子民！”
没等利特说完，奥列妮维雅便愤怒的打断了他。
但利特还是耐心的解释：“一直以来，萨库玛帝国的贵族就看这些散居在冻原上的人不顺眼。贵族老爷们觉得这些人占据了冻原上为数不多的肥沃土地，却不向他们缴纳多少税款，也很少服兵役，甚至想脱离他们的管辖。”
而星曦也没有光看着，接着利特的话说道：“这并不稀奇，自古以来那些冻原上的游民都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脚下的土地供养不起太多的人口，无法形成足够繁盛的聚落和城市。而沙皇和贵族们一直占据着最多的富饶土地，一直到他们宣布整个北境都是帝国领土为止，都没有人能作出像样的抵抗。所以两者之间没有多少认同感，甚至不少冻原上的边远聚落，至今都不承认自己是帝国的一员。”
奥列妮维雅听罢，沉默许久。
她从未了解过这些事情，差一点，她就要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踏上那片土地。
“你们说这些，是想让我撕毁婚约，阻止两国的合作以避免更多的悲剧么？”
她抬起头看着星曦和利特，如果这两人是这个目的的话，她现在倒是有些犹豫了。
“一半一半吧。”
但星曦的回应有些含糊。
“一半？”
“我们希望殿下您能取消婚约，阻止悲剧继续扩大，但并不希望两国之间的合作就此告吹。”
“这怎么可能...”
“可能。”
星曦的回答斩钉截铁，但他立即补充道：“但是殿下，这是条艰难的道路。”
“说来听听。”
星曦和利特对视一眼，然后开始说明。
“首先，我希望您能废弃现有的合约。”
“这要怎么做？”
奥列妮维雅有些疑惑，龙堡和萨库玛之间的联系是自己的父亲和兄长长期谈判下来的结果，凭她能做什么？
“很简单，将我们刚才向您说明的事情公之于众便可。”
“舆论攻势么...”
“是的。当然，光凭呼喊口号改变不了什么，我们必须提出更好的方案。”
“更好的方案？”
此时利特又拿出一份资料，准确的说，是一份完备的计划书。
“这是卡斯蒂集团针对冻原地区特点制定的采掘计划书，我们打算充分考虑原住民的诉求，制定完备的安置计划，保证在不伤害他们的前提下完成足够的采掘量。当然，这还只是份计划，更多的细节，只有在我们正式接到合同之后才能完善。”
“你的意思是把这件事情交给卡斯蒂集团来做么？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在南国做的事情可不比帝国贵族好看。”
奥列妮维雅一针见血的点出关键，但利特也不是毫无准备就拿出这样的东西。
“殿下，我之前说过，我父亲的手段在他发迹的时代有着它的合理性，但我不认同他的做法。这份计划书，是我和我经营的团队能拿出的最好结果，也是向世人展示我们要做出改变的决心的第一次尝试。我不希望南国那样的混乱和悲剧再继续上演，如果您也这么想的话，我希望您能暂且搁置我们之间的不快。当然，您也可以选择忽略今晚您听到的一切，踏上前往北国的列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