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楠的印象里没有名为父母的人物存在,他的记忆之初,只有白茫茫的雪原和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哎呀,哪家父母这么狠心啊,竟然把孩子丢在雪地里,宝乖,跟奶奶回家。”
被老奶奶抱起的那一刻,叶楠的心里有了最初的一丝温度。
老奶奶名叫叶木,一个人住在一座名为木村的小村庄,因为捡到这小孩的地方实在村子的南边,所以叶老太给这个小孩取名叫叶南。
木村只不过是一个生活在雪山脚下,靠着捕猎雪山中野兽为生的小村庄,村里也没多少人,所以当德高望重的叶老太从雪地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捡了一个小男孩回来。
或许是因为木村之人涉世未深,淳朴之心未泯,所以没有人嘲笑这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反而村民们都在尽力帮助他融入村里。
人之初,性本善,叶南一个小男孩那懂得那么些弯弯道道,他只知道,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
隔壁李大叔送他一块兽肉,他就帮李大叔去打水,铁柱送他一个小玩具,他就把自己的小风车送给铁柱。
现在想想,那段时间是叶楠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了,就算是自己当上烨岚城城主的时候,也没有产生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六年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这个时候叶南早已和木村人打成一片,所有人都选择性忘掉了这个小男孩的来历,只知道村里有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叫叶南。
叶南本以为自己会和木村绝大多数村民一样,长大,恋爱,娶妻生子,然后平平淡淡的走完这一生,但是人生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崩,彻底改变了叶南的一生。
这场雪崩来的毫无预兆,前一秒大家还兴高采烈的迎接着打猎回来的村民,下一秒雪崩就席卷而下摧毁了过半的村庄。
大部分的村民都成功躲了过去,但还是有小部分居民因为手脚不麻利,被雪崩淹没,其中就包括叶南的恩人,叶老太。
“奶奶!奶奶你在哪!奶奶!”
叶南疯了一般开始刨雪,所有人都在雪堆里找着自己的亲人,也有不少人帮助叶南寻找着叶老太,但是那么大一片区域,想要找到一个被深埋在雪低的老年人是何其之难。
一分钟,两分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许多被雪崩埋在下面的人都被挖了出来,有的运气好只是昏迷过去,但有的,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死者的亲人跪倒在一边撕心裂肺的哭喊。
叶南依旧在不停的重复着挖雪的动作,但是没挖一片,他内心的绝望就更多一分,知道看到那双熟悉的苍老手掌,叶南内心一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身边的村民们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幕,跑了过来帮忙,很快,叶老太被冻的苍白的脸庞浮现在众人面前。
“快!快来几个人把叶老太抬进屋子!快啊!”
几个壮年男子也是赶紧抬起叶老太,朝着屋内走去,叶南自然也是赶忙跟了上去,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叶老太,叶南心里满满的自责,因为叶老太原本是完全能够躲开雪崩的,但是为了救他……
这时,叶老太竟然悠悠转醒,看着周围担心的人群,语气充满了虚弱,似乎下一秒就要不省人事了。
“你们先出去吧,让我和叶南说几句话。”
周围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想要留下来照顾叶老太,但是叶老太死活不肯,最后也都无奈点头走了出去。
“奶奶,呜呜,奶奶你为什么要救我啊……我……我……呜呜呜……”
“咳咳,傻孩子,奶奶救自己亲爱的孙子,哪有那么多理由啊,我老了,本来也活不长了……”
“奶奶不许乱说!奶奶不会的,奶奶会活的好好的!”
“咳,我自己身体什么情况我知道的。”
“奶奶……呜呜呜……”
“孩子啊,我也要走了,你要记住,凡是对你好的人,你要加倍对他好,有人惹你生气了,你也不要太在意,生命有限,当人走到了尽头,这些事情也就随风散了。”
“但是,如果有人踩了你的底线!别管三七二十一!干他丫的!我叶木的孙子,从来都不是孬种!”
“是!奶奶!”
说到最后,叶老太脆弱的身体里涌现出最后一丝力量,支撑着她举起了手,在听到叶南准确的答复之后,叶老太的人生道路也随之走到了尽头。
“奶奶!奶奶!呜呜呜!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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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太的葬礼是在第二天举行的,当时所有在雪崩之中活下来的人,只要不是伤势过重的,都参加了这场葬礼。
李大叔拍了拍沉默的跪在叶老太灵位前的叶南,安慰道。
“南啊,你叔我不太会安慰人,叶老太走了这件事我们都很难过,但生活总得向前看,叶老太一直在我们心里。”
“我知道,谢谢叔。”
“害,跟叔客气啥,来吃块肉吧,你都半天没吃东西了。”
叶南接过肉,抹了抹脸上已经干透的泪水,开始大快朵颐起来,铁柱也跑了过来,没多说,只是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送给了叶南。
虽然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崩摧毁了村里多数家庭,但生活总归要继续下去,于此同时,雪崩的后遗症也开始出现了。
由于雪崩发生的突然,所以村里的粮食储备并不多,而且上山的路也被雪给封死了,无法上山捕猎。
至于去附近的城市购买?距离这里最近的城市也要走上一天一夜,而且路上极为寒冷,恐怕走到一半就会被冻成人干了。
大危机!食物不够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村里储存的粮食飞速减少,这一天,李大叔召集全村的村民商讨对策,因为剩下的食物只够所有人吃两天了,而看封路的雪堆,要等它化没两三个月是别想了。
叶南待在一边看着大人们激烈讨论,一个又一个办法被提出,一个又一个办法被废除,直到最后都没有想出什么好点子来。
这个时候,一位年迈的老人走了出来。
“我们这些老家伙其实谈过了,食物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吧,我们这群人啊,不中用,而且也活不久了,不如把食物留给你们,这样你们也能活下来。”
“不行!”李大叔想都没想直接拒绝:“用你们的命换我们的命,我不能接受!”
“没错!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来世咱们还能在一座村子里!”
老人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脚:“哎呦喂,糊涂啊!你们这群年轻人怎么这么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