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的，姬无雪就感觉到了一阵冰凉。不是外界的触感带来的，而是一种从心底蔓延过来的冰凉。
她暗自把两把枪抓在手里，警惕地盯着四周任何的风吹草动。
威灵顿拱门那拉长的影子缓缓蔓延的海德公园湖泊的中央。然后一阵喧闹的水声，阴影的边缘瞬间模糊了，一种强大的压力瞬间席卷了整个公园。
“你很有天赋，我觉得你可以去戏剧之神那里面试一下。”时雨婷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这么说道，“你家那位神祇不会因为你半夜出来找两个女孩子生你的气？”
“我对万物之母的虔诚，就已经足够让她相信我。”时生从湖中央缓缓走来，一种黑暗的雾气拖着他的脚，“更别说我们之间的是爱情。”
“你来干什么？不会是提供一下无名三坊那边的建议吧？”
“又有何不可呢？”时生微笑着说道，“难道时小姐不欢迎我来？”
“这里又不是我家客厅——有话快说吧。”
“我来传达一个莎布从深渊深处听到的消息。来源不明。”时生道，“stop or die.”
“就这些？”
时生扫视着四周，明月清风，没有任何危险，甚至显得浪漫，“这个信息的魔术架构，和校长拿给我的那颗子弹，从膛线反推出的魔术架构一模一样。”
他转身看着姬无雪，“你可知道这种事情？那把流明，甚至可以沟通古神所在的深渊？”
姬无雪摇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不过这么说的话，之前莎布和时生说的话也就解释的清楚了。莎布的那些子嗣，是被流明召唤来的。
“但是如果仅仅靠着那把枪的力量，绝不可能沟通那么多莎布的子嗣。”时雨婷严肃地说道，“莎布尼古拉斯可是森之黑山羊，又不是什么野鸡神祇。”
“对啊，除非... ...”
时家的两兄妹对视一眼，然后答案毫不费力的涌到了姬无雪嘴边，“那根本不是莎布尼古拉斯的子嗣。”
“对啊，所以... ...”
话音未落，那场惨案的手法就在时雨婷面前重现了一遍。
那是一束足以把人闪瞎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夜空，时生右手瞬间抬起，一种纯粹的黑色在那一秒种之内把草地染黑，然后从里面张开一张长着尖牙的嘴，猛地从地面上冒出，把三人吞噬。
“愿森之黑山羊繁荣昌盛。”时生轻声说这么一句，站在虚空中的三人终于是有了一种安全感。
就在那一秒，一颗闪烁着光芒的子弹从那一边划过纯粹的黑，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飞来，深深得打入时生的左肩。
那种剧烈的痛苦瞬间从肩膀上的神经扩散开来，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破碎的骨头嵌入肌肉里的那种强烈的刺激。
整片黑暗，开始振动，一种愤怒的啸叫从黑暗的深渊传来。
时生晕了过去，在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医院里躺着了。太阳似乎刚刚从外面照射进来，暖洋洋的。
隐隐约约，他听见外面一个疲惫的声音，“您的这位表弟真是了不得，我们在取碎骨的时候，他的伤口就开始结痂准备愈合了。不过他现在没事了，需要静养。”
然后是一个清亮的女声，“知道了，谢谢医生。”
时雨婷从外面走进来，身后是姬无雪。自己的恋人就在床榻边，让时生安心了许多。
“是尼古拉斯小姐送我们过来的。”时雨婷道，“伤口就是一般的物理性伤口，所以没必要送到魔术侧的医院去。”
莎布尼古拉斯脸上怒气未消，但却很温柔的帮时生把被子盖好，“时雨婷，我不能主动插手凡间的事务，除非牵扯到神界。”
“我知道，把这些东西，都一并背负在我的身上好了。”时雨婷寒声道，“千倍奉还。”
莎布尼古拉斯站起来，微微颔首，时雨婷知道这是逐客令了，便不再多留。
再到了一声歉，带着姬无雪离开了医院。
姬无雪有些触动，在医院里，她始终看着时生两人。既然跨越了种族，甚至跨越了神界和凡间的云雾都能够拥有这样的感情的话，自己和时雨婷，看起来似乎没那么不可能了。
“已经没有外人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呗。”时雨婷坐上车的后座，看着身边的姬无雪。
“没什么。”姬无雪整了整自己的领口，端坐在时雨婷身边，心里却高兴的异常。
她不说出来，时雨婷也不愿意再追问下去，便道：“谢菲尔德，开车吧。”
“我们去哪儿？”姬无雪问。
“现在我们有两个问题要搞清楚：”时雨婷很严肃地道，“第一，流明的确切功能到底是什么？”
“第二，如果那些玩意儿不是黑山羊的子嗣，那又是什么东西？”
“我们现在有的已知条件是：流明肯定有一定程度上的，沟通古神所在的深渊的能力，甚至能让子弹穿过深渊。另外，那些玩意儿肯定跟某一个神有关。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
时雨婷说完，抬头看看姬无雪的脸，那微微低着头的角度，那双碧绿的眼睛之中透露出来的，是曾经会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那种神采。
那个人还在的时候，时雨婷还不是时间圣女，身上没有肩负着时家的未来；姬无雪也只是一个在象牙塔里求知的纯真少女。
时雨婷裹紧了身上的西装，耳边是回想起他的话。
“身为时间魔术师，除了那块怀表，所有的武装应该是这身西服啊！”
那种幻觉，仿佛那位无话不谈的朋友还在身边一样。时雨婷又想到他留下的那把枪，流明，它到底有什么用？你造出它来又是为了干什么的？李笑生，告诉我！
“主人，我们到了。”
姬无雪拍了拍时雨婷的手，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
“我知道。”时雨婷推开车门，英顿公学大门口，伸了一个懒腰，“平静的闲适日子是过不上了。
“那就让它，更刺激一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