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哟，你又来了。”
恍惚的一瞬，行至黑暗。
杜苹，听到了令他感到熟悉的声音。
“……你是？”
“我是来看你的，在你梦中。”
“在我、梦中？”
“嗯，你现在不就在做梦吗？而且，还是恢复了记忆的梦。”
杜苹，**着嘴唇，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意思就是，当你醒来之后，你就又记不得我了。”
“啊……？”杜苹难掩震惊的问道：“这，怎么可能？”
“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不可能的么？人类对于世间的定义，不是‘一切皆有可能’么？”
“……这是广告语吧。”
“广告，呵呵~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就这么想吧，反正我会找你，本也只是闲的。”
杜苹听后，沉默了下来。
此时，他连自己是以什么方式与对方对的话都不知道，因此更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甚至，超乎了他的认知。
“我能解读你内心的想法，所以，这下你也应该清楚了吧，我就是超乎了你所认知的存在。”
“！”
杜苹难掩吃惊，却感觉不到自己表情的变化。
“行了，废话就不说了，该讲讲闲话了。”
“……”杜苹搞不懂对方这话。
“我说，你还记得上次我问你的问题吧，就是如果你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话，你打算带一件什么东西一起离开？
当时倒没给你多少思考的时间，不过，现在的你，应该可以回答我这个问题了吧。”
“啊……？”
杜苹稍显呆愣，脑海这才逐渐回忆起了，此前自己从来没记起来的那个落水昏迷的片段。
“好了，那来回答我吧，少年。
你现在想带什么东西走？
还是，电脑、手机吗？
亦或者……金钱；女人？”
对方此话，似乎暗藏着某种令杜苹无法拒绝回答的咒语。
而正因如此，杜苹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嘴巴似乎是张了开来，企图，回答些什么。
“我要……”
杜苹发出了声音，讲起这两个字的他，自己也是一惊，随即，赶紧用意识控制起自己去闭嘴。
但他却无法做到。
“知道。”
……哎？
杜苹一边说着，一边也在疑问自己这“知道”后面打算继续跟些什么。
“为什么，我们公司的制度，那么搞笑。”
“……哈？”
杜苹的这个问题，好似也出乎了对方的意料，听其也是稍显诧异之后，就没有了后文。
时间，在不经意间，闪过了无数个瞬间。
一晃，回到了某日下午。
楼梯间，那位身材略显丰满的男人，正将左手放在楼梯扶手上，而他的右手，则将烟从嘴里叼出，同时，向一旁站着的杜苹发问道：
“阿平，我让你听得那个销售录音，你回去听了吗？”
“听完了，涛哥。”
杜苹回道，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苦涩：
“……不过涛哥，那个员工也太幸运了吧，正好遇到了个开发软件的大哥……我听那个大哥好像从头到尾都没反问什么，就一直在恩，咱的员工也就大致把话术讲了讲，那大哥就买了。”
“我不是告诉你了嘛，这只是基础交流。”
“恩……”杜苹也跟着点了点头：“记得那大哥还说自己一个月工资大概1W左右，唉……要是我以后也能遇到这样的主顾，那该多好。”
涛哥听闻此言，不禁笑道：“怎么？羡慕了？”
杜苹摇晃了下脑袋。
“羡慕倒谈不上，毕竟要干得好了，我知道咱也不一定比那个大哥的行业开的少。只是……”
“……只是，今天是开工资的日子。”涛哥好像猜到了杜苹接着要说的话，随即说道：
“听闻周围那些同事各个都在炫自己的工资开了多少，你也挺着急的，对吧？”
杜苹表情微变，两秒后，沉闷的“嗯”了声。
吸——“呼——”
涛哥将剩余不多的烟一口抽尽，而后长长的吐了口白气。
他的眼神，露出着一丝无奈。
“可这就是咱公司的制度啊……如果你是上个月20号之前入的职，这个月倒也开了……可你毕竟是这个月入的职，打卡没满一个月，内勤没法判断，所以，也只能等下个月才开饷了……”
“……恩。”
杜苹并不惊讶。
早在今天中午，他就已经从比他大个几岁的老职员嘴里听说过此事了。
而且，还有……
“……涛哥我还听说，其实我第一个月的工资没有3000，只有1800……么？”
涛哥一愣，而后，倒也承认了：
“啊、恩，如果第一个月没有什么销售业绩的话，确实只有这些。”
“可咱第一个月不大多只是培训吗？培训的员工又怎么……”
不等杜苹说完，涛哥便又低声打断道：
“你可以买自保件啊，在各类新人的奖励下，买了自保件的话，你大概可以开出5000多，而且这样，你还可以转为正式员工，并能组件自己的小组了。”
正式员工。
这个词汇的忽然出现，猛然让杜苹记起了，此前李果对自己说过的话。
一时，幡然醒悟。
一时，黯然神伤。
杜苹，默默的握了两下拳头。
可接着，他就松开了。
虽然有些失落，但不能动怒。
退一步说，即便真的怒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谁让自己，还是这个公司的员工呢。
就算是下个月开出工资，杜苹，也要等待。
毕竟，他可挑战不了制度。
买了西服、时不时还要问亲爹要饭费的他，也早已没了退路。
无路可退，便只得负重前行。
除此之外，他还有所想思量的……
便是深渊之底。
“那……涛哥，要是我给自己买份保险的话，大概，需要多少钱？”
“我算了，大概也就4000出头，然后各种新人津贴加佣金的话，工资可以给你开到5200左右。”
5200-4000=1200。
这笔账，杜苹还是会算的。
1800＞1200。
所以，不会去买。
心灰意冷的杜苹，已经计划好了。
涛哥将烟头丢尽了连接走廊和楼梯的垃圾桶中，旋即，多少向杜苹看了一眼。
也多少明白了，这个少年之后的打算。
又要走一个了吗……
面无表情的涛哥，明白着所有。
……呵。
这里的制度……
哼。
……
杜苹不清楚时间具体在怎样流逝。
也不清楚，自己等待了多久。
对方，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生物”，犹然问道：
“你的意思是，想要把公司的制度带走么？”
“……额？”
杜苹诧异的问道：“这玩应也能带？”
“只要你想的话，那就可以，哪怕是个意识形态，甚至你脑洞大开能想到的一切。”
对方的话，不由让杜苹露出了非常难以置信的神采，即使他自己感觉不到，他也想到了，可能自己的“难以置信”，对方已经洞悉。
……而这，就很被动。
一时间，杜苹知道，自己必须加快思考。
“……那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你只要回答我最初的问题就可以了，其余的，不要多问。”
杜苹完全不顾对方所言，随即又问：
“那我总得清楚，穿过现在的梦境，我是活着还是死了？如果是要死了的话……那我就会回答你的问题。”
“那就当是死了吧。”
“喂！”
对方那迅速的回应，根本无法令杜苹信服。
……但说回来。
也不清楚为什么，此时的杜苹，居然丝毫记不起来，自己在听到这个“生物”的声音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的脑海，只停留在自己听完涛哥的话后，就神情黯然的离开了。
然后，便是断片。
这一断，就来到了现在。
没有任何非黑的色彩，他只能隐约的感觉到时间在流逝，却无法定义。
此后，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此后”是过了多久，杜苹才张开了嘴。
“我必须，要回答你吗？”
他如是问道。
“是的，你必须要做出回答。”
杜苹，觉得自己露出了笑容。
“但我记得，上次我就没给出你个准确答案呢。”
“那是……我不想去追究而已。”
“我说。”杜苹紧跟在对方话语后面。
“嗯？”
“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要问向我提问？要是我回答了，你就真能做到？”
“……我不能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那你回答什么？”
“我能回答……”对方说到这，声音一定，转而换了个语气：
“小子，你问的有点多了。”
“哎？可你不是说要和我闲聊么？”
“……”
“要是只能单方面的询问的话，那就是审判吧？”
“……”
“啊对，你说你是超越我认知的存在，我可能也确实会在醒来之后，不会记得你的事情了，但那，应该也可以作为一个反向论证吧，就是，有没有这种可能——
我会不记得你，不单纯的只因为你超过了我所认知的存在，更有可能是，你也在某些约束的范围内，对吧？”
“呃！”
杜苹明显的听到，对方发出了什么震惊的声音。
“毕竟，如果你想的话，我应该随时都可以被你强制带进这里，而你却隔了这么长时间才‘邀请’我来，那应该也说明了，你的存在，就是有什么特殊的限制性吧？”
“小子！”
听到这，对方的语气好似不淡定了：
“我建议你不要再继续说……”
“看吧，甚至连真正的抹杀我都做不到。”
“。”
思维，无限迅速的运作，杜苹甚至已经无法思考，自己的观点，是否可以论证。
“所以，我果然是被你传唤进来的，对吗？”
对方，没有再发出任何声响。
“也就是说，接下来，我还会以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