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楼到了。
杜苹迈进了大门。
站在前台，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杜苹填写了一张从他们那发来的简历。
填写过后，他将简历递交了上去，然后便坐在一边的椅子旁等待。
期间，打量了一下周围。
一个个房间，皆是被模糊的玻璃墙所隔开，着实安静，也不清楚里面是否有人正在工作。
明明是透明的房门，里面与外面，却像是隔着一层虚无缥缈的神秘感。
“杜苹，是哪个？”
“啊，我。”
听闻有人叫起了自己的名字，杜苹赶紧起身举手。
“来。”
在一个人的带领下，杜苹来到了一间远处的的屋子里面。
一进来，空旷的会议桌前，只有一个女人坐在位置上。
手中，似乎拿的就是他的简历。
“来，请坐。”
女子说着，还特意向杜苹指了指眼前的座位。
杜苹没有多想，便坐在了那里。
随着身后的玻璃之门，被关了上去，这次的面试，就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杜苹是吧……恩，请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
又来……
杜苹对这套熟悉的说辞已经习以为常。
他张开嘴，不算笨拙的讲道：
“面试官您好，我叫杜苹……（省略）专业是计算及维修。”
简单地说明了自己的基本资料后，杜苹就戛然止住。
女人听完，也是一愣，随即又拿起杜苹的简历看了看，然后讲道：
“恩……我看你这上面写的，应该还没毕业吧？这么说来，你是打算毕业以后直接迈入职场是么？”
“嗯。”
女子听后，张嘴轻笑了一声。
杜苹倒是没听出什么讽刺，不过依然有些不舒服就是了。
“那你知道，我们这里的工作，是做什么的吗？”
“软件编程……是吗？”
“没错，我们这里主要招收的是基于C语言及JAVA语言开发的软件工程师，每天的工作时间是朝九晚六，周末双休，公司缴纳五险一金，最低工资标准应该是3000左右浮动。”
“……？”
要不是对方是面试官，杜苹现在肯定脸都歪了，因为他根本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先把他们这里的福利待遇跟自己说一遍，毕竟，这才刚开始面试……
……难道说，他们这里很缺人么？
杜苹只能很乐观的这样想到。
只不过——
“……只不过，我看你的专业，好像不是编程，对吧？”
“呃。”
杜苹瞬间甩掉了乐观，难以否认的应道：
“是……计算机维修方面，电脑硬件的维修和维护……”
“嗯，这我知道。”
女子又是一应，并将杜苹的简历放在了桌子上，面向他道：
“所以，我才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找一个不对口的专业来面试呢？想必，你学过的应该清楚，电脑硬件与软件，虽有存在着联系，但开发软件，与维修电脑，还是完全两个不同的领域吧？”
“……”
就在一分钟前，杜苹还以为，像这样的面试自己已经轻车熟路了，但面对此刻对方问出的这个问题，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掌握不了什么。
说真的，有点想走了。
因为杜苹，根本没法回应对方所问。
此刻的他，就像是等待着某个迟早会响起的驱逐令一般，等待着女子叫自己离开。
……只是事实，并非像杜苹所想的那样。
当女子看到眼前的少年答不上自己的问题，她便又笑了一下，转而，竟是替他半问半答道：
“别那么腼腆嘛。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应该是觉得，你们电脑维修未来的前景，没有我们学软件的未来前景要长远吧？”
“啊……”
一听对方替自己回答了，没什么想法的杜苹也就跟着从嗓音里发出了动静，发出了“嗯”的动静。
“就是说嘛，现在家家都有电脑，基本上也都有网络，像谁家电脑坏了，要是什么小问题，自己都可以照着手机查查修了；就算是什么大问题，充其量也就是换个件而已，你们从这些件里面抽的提成，基本也赚不了多少……
再者说，现在电脑城都的小贩都黄了那么多了，早就饱和的行业，像你们这些年轻的新人，就算在干个十年，顶多也就是那么回事了，不像我们软件开发的，资质越是老练，越会有大把的公司抢着去要。”
“恩……”
听到这里，杜苹才真的跟着点了点头，这倒不是说对方说的话多么的专业，只是他觉得，这个面试官似乎并不打算马上驱离自己出去。
貌似，还是有机会的。
杜苹在心里，为自己加了把气。
“你看，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面试官继续笑道：
“所以，我感觉你的判断没有什么问题，在我们这个行业，确实要比在你所学的专业占据很多优势。再举个比方说，就算是什么刮风下雨天，你们可能还要顶着风吹日晒跑去人家里面维修机器，而我们只要呆在这个公司里，吹着空调、喝着咖啡，敲着手里的代码就可以了。”
“是……”
对此，杜苹也完全没什么反驳的点。
“你看，你又承认了。”
女子见势，继续讲道：
“所以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你知道，你是个头脑清晰，没有问题的孩子。
只是在专业方面，你现在，可能还没有什么基础。”
……要来了吗。
听到对方话语一转，杜苹便明白，这次面试，最重要的一刻，要来了。
“。”
寂然的房间内，两人都闭上了嘴。
在几次安静的呼吸过后，女子便又向身前那个孩子问道：
“说了这么多，杜苹你有什么想法吗？”
“恩……”杜苹闷闷的发出着声响，他用了好长时间，才整合出了几个字：
“没、没什么了。”
“哼……”女子笑哼道：
“没什么是什么？你想说什么就说，没关系的。”
她那宽松的态度，稍微让杜苹放开了一些，进而，还是有杜苹，主动向女子讲道：
“就是……我确实没有什么软件的编程基础，所以，应该也无法被录用……吧。”
“我就知道你在意这个。”
女子就像是提前想到了杜苹要说什么一般。
“那你觉得，要是我们真的看不上你的话，那我干嘛还闲的没事跟你说这么多？”
“啊？”
杜苹发出了一丝惊疑的声音。
“哈……”
而女子，却像是感慨一般，喘了口气道：
“当然，你没什么基础，这也是事实，但这并不是说，你就完全没有机会接触到我们行业了。
因为我们公司，还专门为你们这些没有基础但还想加入编程行业的新人提供了培新辅导。”
“培训……？！”
杜苹的双眼，仿佛面向着曙光。
“是的，培训，由我们公司的高级软件工程师，以边教边实操的方式，带你们从零开始接触编写软件程序，顶多半年时间，你们就可以从小白，成长为真正意义上的软件工程师。”
半年……
一听时间这么长，杜苹心里稍微有点别扭，但他没表现出来，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那……我们的培训是……收费的么？”
女子宛然再度一笑道：
“当然收费了，要不万一我们公司的培训课程哪天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学到了，然后那些人在以他们的名义收费，那我们岂不是损失很大？
再者说，有人要在我们公司学完，然后跳槽的别的公司去干，那遭受损失的不依然还是我们么？”
……说的也是。
杜苹听得出来，对方说的是有那么些道理。
“不过你大可以放心，你们交完钱后，我们都是会跟你们签署正规协议的，只要在两年的带薪工作之内，不跳槽也不违反协议的话，那么两年之后，这个培训费，是会退还给你们的。”
“……两年？”
“对，两年。当然如果两年之内，你找到了为自己谋求更好的出路的话，那么你自然也可以跳槽，顶多是不退还那点培训费而已。”
“……那么，培训要多少钱呢？”
“18800。”
“1……！”
杜苹，被这万字开头的数字吓到了。
“其实不用这么惊讶，杜苹，你可以去查一下，一个自考的大学生，一年光学费要多少钱。况且，他们一年到头都是没有工资的，而我们自你开始培训的那一天起，就是带着薪资的。”
尽管，女子的话句句都透露着坦然，但听到这里，少年那攥住的手掌，已经凝结出了汗水。
五位数的培训费，足以令他望而却步。
从小到大，他所学的任何一门课，哪怕是中专费用，也与五位数相差很远。
当然，女面试官的双眼，此时也正在注视着杜苹。
并很轻松的，猜到了这个少年的想法。
“其实，如果你觉得有压力的话，那我们还有一种免去培训费的协议。”
“啊……真的？”
“恩，并且也是带薪培训，只是在我们公司工作的时间，变为了五年。”
五……
“而且，如果提前离职或是跳槽的话，将要罚款双倍的培训费。”
杜苹听后，面色虽然没变，但心里已经立马否决了这第二类协议。
“怎么样，你可以考虑一下。”
女子，带着笑声劝说着杜苹。
而杜苹，却是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微微站起了身来。
直到少年彻底站了起来，女面试官那一直保持着微笑的面庞，才稍微收敛了一下。
“……你这是，不打算……”
“我打算，回去考虑一下。”
杜苹，打断了她的话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