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令人相信的事实。
就好像,是在讲什么故事一样。
听不下去的人,可能会当场冷笑。
可是,就连刘白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叙述,却没有让任何一位听众,有所不适。
无论是杜苹,还是他的同学。
谁都……
等待着。
“后来,呢?”
杜苹呆滞了许久,才从嘴里发出了声音。
“后来……你至少听过,李果中二病的话吧。”
“……嗯。”
“那我倒可以再跟你说一点,李果的母亲之所以在那段时间会经常感到身体不适,除了自身身体不怎么好之外,其实还有一方面因素,我们也仔细查过,就在她母亲离世过后不久后,她家附近的一处自来水厂,曝光了一起贪腐案件,是关于自来水硬水及水质不达标的问题。”
“硬水和水质……”
“嗯,也就是说,就在那一段时间,她们家喝的水,可以断定为有问题的水。”
刘白说完,转回头来才讲道:
“说到这,你可以去想一下,想想她中二时会说什么,应该,就明白了吧……她那,所谓的动机。”
杜苹闻讯,思索了一下。
父亲坠海、继父在海中失踪、母亲喝水喝出问题导致分娩时……
……而她,也会时不时的称自己为水之国公主。
这——!?
猛然间,杜苹怔住了。
刘白见此,向他默然的点了点头。
“所以,她是有动机的。而且她也留下了一笔,只有死亡才能给她弟弟带来的收益。”
在杜苹那依然没变的表情下,刘白继续讲道:
“就和——她母亲临蓐之前,为她做的一样。”
更显惊愕。
数秒之内,整个屋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直到杜苹,开口问道:
“那,她跟我说的,考研的事……”
刘白苦涩的摇了摇头,多少转移了一下道:
“还记得,我给你的她的联系方式吗?138开头的那个电话号码,那个号码,其实都是李果过世母亲的号码。
即便她母亲给她留下了一笔财产,她也只是将大学时的学费扣了出来,其他全部的钱,全部交给了带着她弟弟的那个不靠谱的小舅那里。”
“——”
杜苹窒息般的停顿了呼吸,他怎么能想得到,原来那个看似一直很积极向上的女子,背后,居然背负着这样的家境。
“……138开头,那可是老号了。”
即使刘白不说这句话,杜苹也深知其意。
原来,他们一直都处在真相的旁边,只是在李果的那扇大门没有打开之前,谁都,不会去寻思这些。
毕竟,这又不是考试中阅读理解的题库。
无事发生,那谁又闲的没事去仔细思索。
恍然间,那句老话,又一次显现在杜苹的脑海:
这个世上,多一个谁,少一个谁,地球都照样会转。
而我,而你,居然都是,冷漠的看着世界转动的人。
或许,真切这样的字眼,已经逐渐的脱离了应有的轨道。
是在一个个的谎言之下,它遭受了无数次的打击。
也或许,那一个个谎言的背后,牵扯了不少利益。
正因如此,这个世上,每多上一份谎言,就会烧毁一份人们心中的关切和爱。
——虽然希望,这世上永远都会有人,带着自己心中的真切与炽热,去面对这个世界。
可杜苹——
我,居然直到现在,才发现么……
原来,我不是这种人。
想到这,杜苹手指甲,已经将自己的手掌,握出了弧形的红印。
与李果相处的一个个片段,从闭着的眼旁,带着温度的流淌了下来。
咚!
杜苹朝自己大腿,用尽全力的打了下来。
大腿传来了痛楚,不比刘白和父亲的巴掌,要轻上多少。
带着许久未发的哭腔,杜苹,悔意自白道:
“为什么,我们总是在最后,才注意到这些……”
“不。”
刘白否认了杜苹。
“现在还不晚,虽然不确定,但应该,还不晚。”
杜苹向说话的那人看去,看到的,却是他那不堪的模样。
疲惫、忧郁,还有专注。
明明……都已经这个样子了。
但刘白,还是发自真心的恳求着杜苹道:
“杜苹,我和李果的那位室友,已经竭尽所能的,打探到了能打探的消息。现在,我们已经走到最后的分叉口了。
所以……我们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王西,坐在一旁看着。
那位大哥的语气,可以说是真的有些绝望。
但也可以说,是极致的真切。
而杜苹,则在看到刘白这样的面目后,迟钝了好久。
然后,抬起手来,将眼旁的泪痕擦去。
轻轻的发出了一声笑声。
“哈……”
在这几乎听不见的笑声下,王西和刘白,依然对杜苹,抱有无限的期待。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
原来,你真的是来帮我的。”
杜苹,最终还是承认了下来,刘白此次的来访,是帮助了……
“不。”
杜苹走到抽屉前,又否认了先前的话语:
“我应该说,你是来拯救我的。”
吱嘎——
抽屉被打开。
在两人越加期盼的目光之下,他从里面,取出了那张未拆开的纸。
“刘白哥。”
刘白抬头仰望着杜苹。
“你觉得,这个世界,存有神明么?”
“……神明……”
刘白一怔,随即摇头:
“应该不存在的吧,就算存在,也离我们相差甚远。”
“你是这么想的吗。”
杜苹又一次的笑道:
“不过这次,我和你的想法,好像背道而驰了呢。”
“诶……?”
“这封信,是一位高僧给我的。他是在昨天6点12分左右最后见到的李果,并从李果那里得到了这封信件,而且按李果传达的意思,只有第一个打开信的人才能看到信中的内容,而且,那人还必须是她所期待的人才行,否则的话,任谁看这就是张白纸……”
杜苹说罢,又多讲了句:
“我还以为,刘白哥你来这就是问我要这封信的,结果你好像真的不知道。”
刘白听罢,好似傻了一样看着杜苹。
他想了好几秒,才向杜苹问道:
“也就是说,这是封只能由李果指定的人第一个打开查看才能看到内容的信件?”
“嗯。”
杜苹应道。
刘白再度沉思了下来,没多久,他便又问:
“……想必,你没拆过吧。”
“嗯。”
“那你现在就拆开看吧。”
“诶?”
杜苹一愣,呆呆的一笑道:
“……别开玩笑了刘白哥,我怎么可能是李果期待的那个人,我只是想把这封信交给你,所以……”
“那个人只能是你。”
刘白突然的回应,震慑住了杜苹。
“拆开。”
在刘白郑重的要求之下,杜苹,也思考了一番。
“……你想好了么,刘白哥。”几秒过去,杜苹同样郑重的向刘白提醒道:
“这可是目前为止,我们最后的一个可能会有用的线索了。”
刘白没有多做言语,只是那么看着他。
“如果我拆开它后,上面要是什么字都没有的话,那么,我们将……”
刘白依然没说话,还是那样盯着他。
杜苹,也渐渐沉默了下来,与其对视。
天色渐晚,黑夜,占据了昏黄。
各执一词的二人,其实,想的都是一样的。
刘白不是不想去打开那封信件,也不是,对于这封信件的来由没有问题要问。
但他,认为此刻,要相信杜苹。
且他也期望着,杜苹,能相信一次自己。
“……”
杜苹,望着刘白。
心中有无数个说不上来的复杂想法。
而这些话汇成一句,那就是:
他看不起。
他不敢去拆开信件。
因为他怕上面没有字。
他怕,自己和刘白哥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他怕,明天在新闻中,自己会看到一个女大学生溺亡的消息。
他怕,自己明明要鼓起勇气去做一件事,但还没等做,就被他自己给毁于一旦。
……可以给我一个“但是”吗。
杜苹在心中祈求着。
……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杜苹的自卑,渐渐泛出。
好讨厌啊,我真是个……
杜苹在心里嘲讽了自己。
只是下一秒,他,还是打开了信。
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打开了。
没有任何理由和但是。
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他在最后的时候,明白了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是真真正正的,鼓足一次勇气。
——哪怕是,再度掉落深渊。
他也只能……
可惜。
展开的信件,就和他料想的一样,没有任何的字。
空白的纸张
奇迹,不会随着他相信世界上拥有神明而发生。
“……”
刘白抬头看着杜苹那没有表情的笑,多少,也明白他看到什么了。
不过,依然选择了询问:
“有……内容吗?”
杜苹,将空白的信件展示给了刘白。
“你能看到上面的字吗?”
刘白表情微变,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看到。”
杜苹,同样有所沮丧。
随着他这句话音的落下,整件事情,或许真的就,到此为止了……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杜苹心底泛着苦涩的笑意。
他清楚,等会刘白离开之后,自己肯定会抱着自己的被子,大哭一阵。
这也算是,正常的结局了。
(完……)
可能,真的完结了。
——然而。
就在杜苹准备将信放下的时候,他那移动着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完了完了!我的意念真的传达出去了吗……
糟糕糟糕……你不会真的听到了吧……
咳咳……
不过按照约定,既然杜苹,你还是把本公主的信件打开了,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给你一个信息了:
始之相遇,月夜当空。
厄运至后,脚尖至前。
凝目心静,勿念悲欢。
此致此至,善恶两分。
明明我……真的不希望,你能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