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啊。
这个词对杜苹而言,简直在亲切不过了。
风儿暂时没有吹来。痛苦的思绪,则在到达了某个极限之后,不在痛苦。
走马观灯。
脑海中,第一人称的平庸故事不断浮现在杜苹的脑海之中。
……
“切!就这种人最没有意思了!我们别和他一起玩了!”
“你家孩子的这学习程度……啧,我建议还是给报几个学前补习班吧。”
“小伟,我真服了!成天给你报这个班报那个班,到头来你就整出这个成绩,对得起我吗?!”
酸涩。
过往的回忆,杜苹真不怎么想去记起。
但没有办法,记忆对他来说,是改变不了的。
不像别的人一样,这些记忆的每一个细节杜苹都能清楚的记得,没有任何被扭曲的怪异。
……也或许,是已经扭曲过的?
……无所谓了。
因为无论扭不扭曲,伴随着他童年成长的,就是那刻在他身上,名为“废物”的两个字而已。
无论是在玩伴眼里、老师眼里,还是父亲眼里。
他好像,都是一个废物。
也不曾有什么被人发觉的优点,杜苹也不认为自己存在着什么优点。
哪怕是偶尔会被别人称赞,杜苹都觉得尴尬。
他可不觉得,自己配得上别人的称赞。
这算是自卑吗?
算是……吗?
杜苹不清楚,也没人会告诉他。
即便他知道自卑的定义,但他不认同自卑二字存在的意义,因为在他眼里,大家都是一样的。
可能,只有自己会低人一等?
肯定的呀。
当开始迈入了学前班的生活后,在“年少有为”的各位童真伙伴中,他看到了无数闪耀的光芒。
那些光芒,都是以自己为中心,期盼别人围绕着他们公转的存在。
……大家都在等待这别人的围绕。
可……没有人,愿意围着别人转吧?
杜苹,疑惑的眨着纯真的双眼。
毕竟都还小,谁表现的都是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或者说,可能是这世上任何活着的个体,所展现出来的最真实的一面?
呵呵……
还记得原先,老师说过一个词,叫团结呢。
……不知为何,看着班级里的人,杜苹已经觉得这个词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因为它只能将所有的闪光,汇聚为一个偌大的银河。
但团结之下,个人的闪耀永远都是个人的。
杜苹,可能在很小的时候,就用了一些奇怪的方式,理解了一些同龄人不太容易理解的东西。
他那单纯的目光,也时刻显露着温柔。
既然……
没人愿意做陪衬……
那我来做不就好了?
好像,是很大胆的想法。
以现在走马灯的他来看。
记忆,开始向前推进。
年少的他,逐渐学会了和大家交流。
可能有些话,说话的人说出来后自己都不记得了。
可能有些话,都可以让听者睡着了。
但杜苹,还是硬着头皮听了下去。
并从中,令自己强行对那些没意义的话语有所思考。
……真的很无聊啊。
可废物,又有什么资格去挑三拣四呢?
所以,也没什么脾气。
作为所有人谈话中背景板存在,慢慢成长。
没有任何大的事情与他有关,也没有任何奖状和小红花跟他扯得上什么关系。
再加上各方的认知,将模糊的定义强行加上了成绩为唯一论证的结果。
就这样——
平庸的孩童,被冠以了废物之名。
……
“喂,你在挖坑吗?”
“……啊?”
杜苹眨着眼睛,难得没有补习班的下午,在山边拿着铲子闲来无事独自玩耍的他,被一个看似很可怕的大哥哥叫住了。
“为什么要挖坑啊?”
“……”
杜苹,握住手里的铲子,很是紧张的看着对方。
“……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我爸说过,没有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的。”
“我晕……”
大哥哥听罢,不由将手按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我长得就那么恐怖吗?”
杜苹没有摇头,倒也没有点头。
而他的这个反应,多少还是让那个大哥哥有些遭受打击……
“不过,你还真是谨慎呢。”
“哎?”
杜苹不太明白“谨慎”是什么意思,但他多少觉得,这似乎不是什么辱骂和讥讽。
“啊对,你应该不知道什么是‘谨慎’吧?意思就是你做事很小心,不会因为别人主动跟你搭话而放松警惕。”
“额……”
杜苹听得脸不由红了。
于是他连忙挥手,向哥哥否认起来:
“我……我没有哥哥你说的那么小心警惕,只是哥哥你有点让我害怕了,所以……”
那位大哥哥听罢,恨不得吐血。
……
和刘白的相遇,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也正因和他的相遇,杜苹才对“废物”二字,看的渐渐淡了一些。
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杜苹都深信刘白的那句话:
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完美无缺的,生老病死,起始和结局,没什么不同的。
所以,我们没有谁是废物,也没有谁不是废物。
……后来看来,这句话自然是没什么道理。
但杜苹还是很清醒,在自己最迷茫无助的时候,有一个能理解自己的朋友。
背负着“废物”之名的少年,逐渐成长。
……
在不知多少次的灰心和失魂落魄之下,杜苹依然要像正常人一样成长。
日常的生活,没有任何小说情节的上演。
各类故事的主角,换来换去,也几乎没落到过杜苹的头上。
在迷茫的迈步前进之中,杜苹令他人“大跌眼镜”的,完成了初中学业。
中专,在父亲难得交付杜苹的选择之下,杜苹选择了念下去。
依然是平凡的日常。
只是这次,学校生活有了些许颜色。
有了可以好好交流的同学,有了可以一起开黑的伙伴。
虽然学业生活依然碌碌无为,但起码,杜苹找到了自己的依偎。
只是,在那似乎永远不会到达尽头的时钟的行进之下,三年的时光,渐渐逼近。
废物,即将投入到社会之中。
其结果,或许其自己也很清楚。
只是……
他都没有想到——
会有那么一天。
“我说,这样偷听别人讲话,是不好的哦~”
在那个本什么都不该发生的地方——
他,遇到了她。
……
呼——
不久,风吹拂了过来。
吹动的四肢,逐渐与身体完成了组接。
嗡——
大脑,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勾着身子,杜苹站了起来。
隐约间,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你想战胜他吗?
我,想。
为什么想?
因为……我要将,那个簿子,带回去。
杜苹的意识,机械般的回答着。
那你又为什么要带回去呢?
因为——
杜苹抬起脑袋,无神的双眼,泛出了红光。
“……嗯?”
看着这不曾见过的红光,大恶魔的表情,似乎也有了一些变化。
“我必须要,见她一面。”
嗖——当!
大恶魔,忽然抬起自己的右臂,挡住杜苹瞬身劈来的一斧。
而大恶魔的表情,也骤然发生了变化。
他的速度怎么……
“啊——!”
杜苹发出了不属于正常人类的叫吼,同时猛地发力。
力量也……?!
大恶魔不明为何,在杜苹施展出了绝对不是他能施展的力量后,当即向后暴退。
然而——
嗖——
嗯?!
大恶魔惊讶的发现,杜苹竟是同样瞬身至自己的上方。
咚——!
一脚踢下。
轰——!
巨大的轰鸣。
杜苹,飞在空中,手握着巨斧,一副丧尸般的姿态,俯视着地面。
尘土降拂,地面上,大恶魔单膝跪地,仰望着天空。
“……你是谁?”
在相互的对视之间,大恶魔向杜苹问道。
“吼——!!!”
只是回应他的,依然是那不像是人类嘴里发出的叫吼声音。
嗖——砰!
下一秒,手握战斧的杜苹,便已和掏出大剑的大恶魔,交战在了一起。
仅仅是一次对抗,大恶魔暗藏的牙齿,便咬紧在一起。
力量……
似乎杜苹要更胜一筹。
大恶魔仔细看了眼杜苹,这才发现,此刻他的身上,也在散发着某种黑气。
这是……什么?
大恶魔,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兹——
而就在力量间的角逐之中,大恶魔,更是不断的被动向后缩回着大剑。
双臂,开始颤抖。
“呀啊啊啊!”
终于,还是大恶魔先一步拉开了距离,却被杜苹立即追上。
砰!当!当!砰!
剑与斧的碰撞,迸发出了炽热的火光。
“呃——!”
但双方的实力,似乎真的不是在一个水平线上。
仅仅是一次呼吸之间,二者便已交手了十多个回合,而在这十多个回合之内,几乎没几回合,不是大恶魔占据下风的,因而依稀过后,大恶魔就从五五开的局面变成了被动的防守。
“啊——!滚!”
而就在其即将落败之际,大恶魔竟是突施冷脚,一脚将下盘不算很稳的杜苹从空中踹了出去。
呼——!
向后倒飞的杜苹,没用几秒就展开了翅膀并重新掌握了平衡,飞回了高空之中。
而远处的大恶魔,则在此期间,用双手握紧了剑柄。
“渊炎!”
呼!
随着大恶魔的震声叫喊,他的大剑,一下子暴出了紫色的火焰,照射在了天际之上。
四面晦暗,皆是亮起。
但杜苹,不为所动。
“嗷——!!!”
他又是怒吼了一声,便向大恶魔疾驰而去。
呼——哗!
大恶魔奋力挥出手中的大剑。
当!
巨斧与大剑,又一次各带蛮横的撞击在了一起。
“嗷……”
只是这次,大恶魔的巨剑,在一声碰撞过后,发出了无数的哀嚎之鸣。
进而——
呼。
大剑,向虚幻的存在一般,穿透了战斧。
也穿透了杜苹的身体。
当然。
同一时间,杜苹的战斧,亦是砍在了大恶魔的身上。
二者,皆是神色一变。
双双,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