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
杜苹的心跳，像是骤停了一样。
咚咚咚咚……
然后，开始了猛然跳动。
他的心情，焦急到了极点。
但关于李果所言，杜苹确实是第一次听到。
当然，这也解释清楚了一些事情。
怪不得……这里与世间，如此相像……
怪不得……那封信中会写着“三天后定会相见”……
怪不得……
在杜苹心中的一个个恍然之下，时间悄然走过。
直到——
杜苹的脑海想起，自己居然，还有好多好多要和李果说的话。
他想告诉李果：
我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世。
他想告诉李果：
现实中还有人挂念着你。
他想告诉李果：
我能够理解你。
他想告诉李果：
且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依然要带你回去。
他想告诉……他还有很多，想要告诉她的。
倘若，你要问我为什么的话——
“……我……”
杜苹，张开了嘴。
喜欢。
你。
他只要，在这后面补上这三个字就好了。
……可是。
“……？”
在李果的那带着哀伤、绝望和一丝期盼的神情之下，杜苹，鼓起了所有勇气……
也没有将这句话，按照自己的本意说出：
“……我，还是要，带你走。”
他强行越过了所有的步骤，直进最后一步。
李果的盼望，终究也变成了颓然。
她摇了摇头。
之后，也张开了嘴：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杜苹，跟随着心中的急切追问起：
“为什……”
唔——
整个世界，骤然变回了黑暗。
“废话连篇。”
一个声音，紧跟着出现：
“就你这么乱说一顿，别说我给你五分钟，就算再给你十分钟，你照样还是一样。”
这个声线，正是地狱掌控者的声线。
杜苹一听便知。
而杜苹也没有对它的总结，有所不满。
“……你说得对。”
杜苹失落的站在黑暗之中，落寞着，沉默着。
“知道现在，你们的世界，已经几点了吗？”
“……”
杜苹心跳稍微不自然的跳动了下，进而，在一番的思考过后，问了起来：
“几点……了？”
嘀！
他听到了一声仿佛是机械按键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机器报时的声音犹然出现：
“今天是，6月27日，星期四，上午，6点20分。”
“她是在6点30，从你们的现世中消失的。”
那位掌控者，跟在机械报时后讲道：
“也就是说，再过10分钟后，她的尸体将就会出现在现实之中，而到那个时候，可能你在这所做的一切，都将是毫无意义的举动了。”
十分钟……
这个时间，已经让杜苹，有所绝望。
黯然间，他想到了一句足球比赛解说的话，可能此时，套用在他身上正合适：
留给杜苹的时间不多了。
……是啊。
在短短的十分钟内，他不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什么。
哪怕是这位大人再度对自己网开一面，让自己去面见李果，他也不知该用怎样的话语，去劝说李果什么。
——毕竟，李果并非是被陨石意外砸死，也不是被飓风刮掉天上以此来抵御连降三年的大雨……
她是，主动寻死的。
彻头彻尾的，主动。
而且，包括杜苹刚才亲耳所听和亲眼所见，什么“天界”、什么“与冥王的契约”、神明的言语，以及她那封信件中用中二言语所谓的自我献身，和她某种意义上的为弟弟所做的必要牺牲，都是，杜苹所没办法弄清楚和解决的。
巨大的难题，挡在了杜苹的面前。
就如同此刻的黑暗一样。
“对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位一直在窥探着杜苹的大人，则多少给了个杜苹好消息：
“你好像还不知道你自己的退路是什么吧……嗯，那我给你个退路吧。
看在你能如此执着的闯到这里，我可以给你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那就是，只要你现在说出‘我放弃’，那么，我就会将你传送回你所在的现实，并抹去你在这里的所有记忆。”
崩噔。
杜苹，必须承认。自己听到了这位大人给出的条件后，心，动了一下。
他，左右考虑了一下，之后，向这位大人提出了个问题：
“那……考虑的期限是……”
“没有期限，你可以随时给我你的答复。”
那位大人的语气似乎很是悠闲：
“当然除此之外，你还可以继续在这里思考，只是十分钟一过，想必你也清楚，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将会无法后退。”
“……”
杜苹的心，又是紧了一下。
“怎么样，要现在就放弃吗？”
“……容我，思考一下。”
杜苹，选择了宽限。
“嗯。”
而那位大人，对此也没有什么在意的。
——
我该……
放弃了。
也是时候放弃了。
终究，我还是救不了李果。
我又不是什么主角。
而且这所谓的一切，也只不过是一场虚幻的闹剧。
……兴许，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梦呢？
又或者，是我的妄想？
嘛……无所谓了。
反正，我救不了李果。
这是板上钉钉的结果。
说到底，我又在这里干嘛呢……？
哈……
可笑。
我不是个废物吗？
废物，又何谈努力而言？
在努力的废物，不也依然是废物么。
……呵。
那你还在等什么？
只要此刻，你有这个念头不久好了？
反正，你都走到这了。
就算这时候退后，也不会被多少人嗤笑吧？
别人都是直接退了五十步、一百步。
我是向前走了九十九步，才往后退的。
就算还是会被人耻笑，那也，说明我努力过了吧。
嗯……
再者说……
李果她……
也有她自己的想法。
不管是为了她的弟弟也好，还是为了她心中的那个信仰也好，她都……是有计划的。
我现在，打破她的计划好吗？
这好吗？
这不好。
所以……
逃避虽然可耻……
但应该，还算是，蛮有用的……
吧……
——
杜苹，不知不觉的思考到了一个认定的方向。
同一时间，那位大人，也揣测到了杜苹心中的如此想法。
于是——
兹——
一束土黄色的光束，从远处的黑暗中展现了出来。
“你是选择了放弃，对吗？”
四面的声音，难得没有让杜苹听出讥讽的意味。
这位大人，似乎尊重了杜苹的选择。
“那你穿过去吧，穿过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啊。”
杜苹应了一声。
进而向前，踏出了步伐。
那个土黄色的光，明明在远处。
但杜苹，却是只用几步就走到了光束旁边。
只要下一步踏出，那么，他就将离开这里。
对此，杜苹很清楚。
因此，他转过了身。
“谢谢您。”
杜苹对着这位地狱的掌控者道了声谢。
“不用谢，走吧。”
“嗯。”
杜苹一边应道，一边从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意：
“但我选择的是，不想放弃。”
“哦——？”
杜苹的突然180度大转弯，似乎把掌控者都惊了一小下。
“你……”“……不。”
掌控者径自像是否认了自己的什么话语一般，向杜苹报以了一丝特殊的赞叹：
“我应该说，这算是，无可厚非吗。”
“无可厚非……”
杜苹挠了挠头笑道：
“怎么感觉听不出是在称赞呢。”
“你又没做出什么让我称赞的事。”
那位大人的语气，似乎也轻松了一些。
不过随着杜苹做出了这个决定后，杜苹身旁的那个土黄色的光，就随之消失了下来。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会这样选择吗？”
“因为——”
杜苹抬起头来，流露的是一丝真切的无奈：
“她是，我所仰望着的。”
“……什么意思？”黑暗中的声音，对此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我似乎，不太理解。”
杜苹笑着低下了头，随即摇晃道：
“如果我代表着的是一切自我认知的退路和借口的话，那么她就是在和我完全相反的道路上行进着。
我和她的差距，或许一直在不断的拉远，但她，却从我这面的深渊中，刻意拉了我一把。”
“……所以呢？”
“所以，我不会抛下她不管。”
杜苹，认真的给出了自己的决定：
“哪怕是在让我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一亿次。只要能换回她活下来一次，那就够了。”
这是，杜苹的真切。
而先前的想法，也是杜苹的真切。
但在两种真切的想法之下，杜苹，还是选择了那种稍微不自私的想法。
……当然，这并不是无私，这只是对他而言，他自认为这么做比较好。
“……所以，呢？”
而在这位大人的重复语论之下，杜苹，亦是做出了进一步的回应：
“所以，我希望您能再给我一个选择，用我的生命去换她的生命都可以！
只要她能够活下来，我怎样都可以！”
“可以。”
“哎？”
那位大人的瞬间回应，让杜苹，稍有错愕。
“我说可以，用你去换她。”
杜苹，吃惊的望着四面的黑暗，内心中，只有一个难以相信的疑问：
我……
我不会是……听错了吧？
“但是，即便是这样，也是有个前提。”
前提……
也是。
像这样无理的要求，怎么会没有前提呢……
“您……说。”
“你的要求，需要得到她本人的同意。”
“啊这……”
“哼。”
黑暗似乎发出了笑声。
“怎么了？难道这对你而言，很难吗？”
“……如果是……欺骗的话，那倒是不难。”
“是的，欺骗对大多数人而言，都不是很难。”
黑暗中声音，又加上了第二个条件：
“所以，我的第二个条件就是，她所谓的同意，必须是在她甘愿回去的情况下，才可以完成这笔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
杜苹对这个词，唏嘘不已。
“怎么样，你会答应吗？”
“……嗯。”
这次杜苹也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哼哼~”
黑暗，对此再度发笑。
“那我们的交易，可就算完成了。”
“完成了。”
当。
一声锤响，与拍卖行中的锤子砸定了一般，敲在了杜苹看不见的案板上。
“那既然已经敲定，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