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风艰难地低下了头，面对天晴的诘问，真相败露已是板上钉钉，可他仍然不愿说出口，依旧在抵抗挣扎。
他不想说，不敢说，更不能说，因为他害怕天晴知道真相后，会做出什么事。
“别瞎想，没有的事……”
平时不露声色冷酷无情的楚临风，此刻就像个陷入困境的无助孤儿，就连回应都是有气无力的。
“你想比你重视的人先一步放弃希望，是吗？”
他抬头目视着女孩，强行扭出严厉的脸色。
即使已经在竭力伪装了，没有露出难堪的表情，却还是没有让天晴信服。
天晴不受控制地扑上来，柔软无力的小手攥着衣领，似乎要发泄无能为力的愤怒。
四目相对，两双眼睛几乎零距离接触，女孩从男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愧疚。
那一刻，天晴已经明白了，颓然地落寞下去。
“你骗我……你不想跟我说真相，怕我接受不了，对吗？”
磕磕绊绊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情绪的哭腔，痛彻心扉。
这句话，这样看清了谎言的话，一针见血命中要害，已经没有遮掩下去的必要了，任何借口都是扬汤止沸，解决不了问题。楚临风木讷了，身体僵硬，右手的无名指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没有彻底泄气，依然在解释：
“不，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高层决定临时更换受试者，林天阴并没有……”
“够了，不要再编借口给我听了！”
天晴哭着大吼了一声，情绪早已崩溃，白皙的柔软脸蛋上只有泫然泪下的表情，不再像从前那样红润。
攥紧的手掌松懈下去，垂落在腰间，天晴被悲痛冲昏了理智，身体软弱无力地跪坐下去。
“我坚持到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哥…………”
晶莹闪闪的泪珠溢出眼眶，细长的泪痕刮花了脸颊，流淌下来，滴落到男人的手心中，如琉璃般绚丽的碎裂消融。
楚临风默默无言的坐着，他的思绪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有什么话可以安慰近乎绝望的天晴。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看着天晴泪如雨下悲伤的样子，楚临风心如刀割，却又无能为力。
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哪怕在外执行凶险的任务时，都没有表现的这么不自然过。这一刻，却连天晴都瞒不了，甚至控制不住的因为她感到心痛，为什么？
是因为怜悯之心？或是感同身受？
又或者……两者都不是，而是在这些天的相处时间里，无形之中萌生出某种不可言喻的情愫。只不过这个男人极度否认这种想法，甚至只是走马观花的一闪而过，再也没有出现。
楚临风不承认他自己对天晴在心态上有什么特别的转变，但有一点他很确信，那就是不想让天晴在极端情绪的驱使下做傻事。
为此，不论做什么，都必须让天晴的情绪稳定下来。
“坐在地上会着凉的，起来吧。”
他伸手去扶天晴，后者却像受惊吓一样，无情的拍开那只手掌。
红肿的眼眶闪着泪光，想说的话似乎已经通过眼神表达清楚了，那是恨意，一种想要痛下杀手泄愤的极度仇恨。
“我不要你碰我！骗子，无耻的骗子！你答应过会让他活过来的！可结果呢？！结果就只是这样…………”
楚临风突然感到眼前一阵晕眩，四肢无力，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摇摇晃晃几欲倒下。
又是这种备受指责的痛楚。
曾几何时，以为能放下，能彻底遗忘，带进坟墓，如今却又被唤醒。
“怎么会这样？”
楚临风捂着剧痛的脑袋，泄气一样的瘫倒在沙发上。
仿佛对世界彻底绝望，向神明控诉命运为何这样捉弄人。
还是因为无能，才导致这样的结局，无论何时都是如此，过去现在都没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
他能想到的话只有这一句了，毫无保留的倾吐出来。
天晴抬起头，仇恨的焰火更盛了几分。
“对不起？你也会说对不起？可现在说对不起有用吗？你倒是让我哥活过来啊！”
“我…………”
“只要你能让我哥活过来，身体，钱，尊严，这些东西我都给你好不好？！可你却没能救他！”
楚临风，这个男人还是第一次被逼到这样无奈，毫无还嘴之力。
被困于这样的窘境，楚临风唯一能想到的事，就是弥补天晴受伤的心灵，可这并不是说起来那么容易的。
备受天晴仇恨的楚临风，在被逼到极限的情况下，做出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趁不注意，他抱住了天晴娇小的身体，温柔地揽在怀里，抚摸着头顶的一缕金色长发。
“事已至此，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了，这一切都是我的无能，今后我会还你自由的，用我的所有来补偿你……”
天晴极其抗拒的挣扎起来，捶打男人的胸膛，可楚临风像是铁了心不松开，纹丝不动。
“我不要你这恶心的畜生补偿！！滚啊……我只想哥哥他回来！”
楚临风没有回应，只是愈发紧的拥抱着天晴，用这种方式让她安稳下来。
悲痛冲击着天晴，再加之楚临风强硬的野蛮行为，情绪更加崩溃，陷入到狂乱的地步。
“放开我，放开我！！呜呜呜……”
犹如血泪流下，呐喊嘶吼着，可男人无论如何不会松手。
天晴恨到了情绪的极致，身体挣扎不开，便张嘴一口咬住男人的手臂，发狠的撕咬下去。
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溢出，楚临风的脸因为疼痛逐渐扭曲，却没有发出任何一声痛哼，更没有放手。
“没事的！听我的话，不要乱想！”
“放手……你放手，呜、呜呜呜……”
反抗的力道逐渐微弱下去，直到天晴发现牙齿间的东西咬不烂，彻底瘫软下来，闹剧平息，只有幽怨的啜泣不曾停歇。
女孩趴在男人的肩头，脸上只剩下了绝望，也就只有呼吸还能看出是个活人。
楚临风伸手拭去天晴眼角的泪痕，说道：“难过了就把你的痛恨全都对我发泄出来吧，我来承担一切，直到你好起来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