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终

作者:不知火太郎 更新时间:2015/3/4 21:41:28 字数:5732

“早安,感觉如何呢?我的恋人。”

水泡的声音以及温和的气味,一点一滴,一点一滴地全都着上色彩,连我这制造者的音色也能传达出去。你听到了吗?我的恋人。——伊丽莎白。

柔软的床上躺着的是纯白发色的少年,白皙而没有一丁点瑕疵的脸上被早晨的阳光所笼罩。他就那样安静平和地睡去,在听到刚刚的问候声后他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多么深邃的双眼,覆盖上了碧绿的色彩。虽然美丽,却又感觉得到那无限的空洞感。

从少年的眼眸中所映出的,是一张精致而又略显稚气的少女的脸。金色的长卷发蓬松柔顺,衬托着那张干净白皙的脸。与他不同,她拥有一双湛蓝且神秘的双眸,少年出神地看着那对碧蓝的双眸,仿佛要沉入大海。

“早安!”银铃般的音色再次响起。

少年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

少女凑近了去看少年的脸在看到了少年那张迷茫的脸后,少女露出了微笑,那微笑如同春风中的蝴蝶兰一般可爱,娇艳……

“我……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少年依旧躺在那里,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少女,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话,但却像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般不熟练。

“你是我刚刚制作完成的【机器人】,还有这里是我家,虽然只是山坡上的一间简陋小木屋。

“机器……机器人……”

“对,你是人形机器人。”

“你是……你是……”

“我是制造者,我将你制造了出来。”

……少年呆呆的看着少女,双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0与1的数字快速闪过。

“我……记忆……没有……”

“没关系的,你有电子的‘心’,从现在开始由我来为你制造记忆,你是我的‘恋人’,我们要一起制造许多,许多的回忆。”少女看起来很开心,兴奋的紧紧握着少年那温热,富有弹性的手。

少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首先,你要练习说话……”

“恋人……总是叫你恋人也不太对劲,给你取个名字好了……”

“嗯……”少女抿着嘴,用左手支着头,歪着脑袋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对了,就叫你‘羊’怎么样?就像牧场里的那些毛绒绒的羊羔一样你的发色正如那蓬松的羊毛一般……果然,很奇怪吧?”少女想到了答案又转瞬间皱起了眉。

“羊……嗯……我明白了……谢……谢你。”

少女听到了被肯定的回答便冲着他笑。

“羊,以后就叫我‘伊丽莎白吧!”

伊丽莎白握着羊的右手坐在小屋后的落叶树丛中望着午后的天空。因为羊的诞生与存在她发现了之前从未发现的午后的天空是如此的蓝,没有一丝的云,只有太阳的光在视线中形成一连串的七彩光圈。

“羊学习的很快呢!现在说话已经不结巴了对吧?”

“嗯,因为我是机器啊。”

“别这么说,羊。从你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从你获得名字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机器了。你是人类。瞧,你不是有着完整的身体吗?从今以后你还会拥有完整的心!”

“别担心,你会获得你生存的意义的。”

午后,尽管是深秋,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依旧是暖洋洋的,伊丽莎白靠在羊的肩上如同家猫一般懒洋洋地睡去,金黄色的头发像是蜘蛛丝一般轻柔,在午后的微风中飘逸。羊静静的坐在那里本来空空如也的大脑中稍稍存入了些思想与记忆,他呆呆的望着树林中一片片飘落的枯黄色叶片与照射在落叶上的光斑。忽而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把视线转向了伊丽莎白……

“恋人………恋人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伊丽莎白之前要那样称呼我呢?自动搜索——恋人。”与之前一样的淡淡绿光从羊的双眼中点燃。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0与1的数字飞速闪过……

“恋人……爱,吻……”绿色的光熄灭,羊又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羊凑近了伊丽莎白,轻轻拨开了她金色的刘海随即一个轻轻的,甜甜的吻覆在了伊丽莎白的额头上。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但是,电子的心没有跳动。

……

“你在做什么?伊丽莎白。”羊看着忙忙碌碌的伊丽莎白问道。厨房中传出了叮叮当当的碗橱碰撞声。

“我在做饭。”伊丽莎白轻轻撩了一下遮住视线的刘海。

“为什么要做饭?”

“因为我要和羊一起吃饭。”直起身子单手叉腰,右手举着木质汤勺,一副大厨的模样。

……

“好吃吗?羊。”

“这种甜甜的感觉是什么?从舌尖传来的?嗯,很奇怪……但是很好吃!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但是这就是所谓的‘美味’了吧?

“呵呵,羊说话还真是奇怪呢。听好了,羊。我制造了你的‘味觉’你能够感觉得到所有人类能够感觉到的味道,但是不完美的便是你的这具尚不完整的身体,羊只需要一顿饭的热量便已足够,随然很遗憾,但是羊从今以后也要一直,一直和我一起吃完饭哦!“

“嗯,我会的。”羊认真地看着伊丽莎白,但是他手上的勺子却还不肯放下。

在亮着橙色灯光的小屋外格外寂静,风吹落了一棵树上的最后一片枯树叶,在那片树叶原来生长的枝头上可以看到深秋的月,是清亮,泛着淡淡蓝色的光。有银色月光照射的夜不会显得太暗,看得到乌鸦的身影从树枝间闪过……

机器人的夜是很漫长的,因为不能睡眠,所以比伊丽莎白多出了许多时间,羊在这段时间里所能做的也只有陪在她的身边或是阅读房间里成堆的书籍了解更多的“人类”所做的事并尝试去做。

“如果学到了很多东西,变得更像人类伊丽莎白会很开心的。”

水泡的声音,以及温和的气味再次充满了整个屋子,伊丽莎白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便望向床边的那堆小山一般的书籍,书堆中央坐着双眼正泛着绿光与0,1数字闪过的羊。

“羊,早安!”

“伊丽莎白,早安!” 微笑与阳光覆盖在少年的脸上。

“羊,我们去集市吧?”

金色卷发的少女牵着不同寻常的银发少年走在“巴黎的胃”——跳蚤市场中。像是小鹿一样走姿的伊丽莎白轻轻跳跃的动作将她的金色发丝牵动起来,金色的麦浪在羊的眼中闪烁。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跳蚤市场中涌动,时不时还有几只纯白色羊驼从交叉口穿过去,他们脖子上的铜铃发出的声音淹没在人群中。这里的一切都是羊从来没有见过的,但是经过昨夜一夜的学习羊已经掌握了上千种植物,蔬菜,以及动物的资料。

“伊丽莎白,这是莴苣,对吧?”羊抱起了手边小摊上的一种青绿色的蔬菜拿给伊丽莎白看。

“嗯,没错!”

“还有,这是柠檬。”羊的脸上充满了兴奋与骄傲,如同刚刚学会算数的孩子一般。

“嗯,是柠檬。羊昨天晚上很用功的学习了对吧?羊想变成人类吗?”

“比起这个,我只是想让伊丽莎白开心。”

“谢谢你,羊。”伊丽莎白的脸上挂起了甜美的笑,也许是背对着太阳光线的原因这时的她显得格外的美丽,白皙的脸上画上了太阳光的七彩光圈……

如今羊来到我身边已经有2个月了,每天普通的生活对我来说已是非常快乐与充实了,在这样的寒冷,孤寂的季节里能有羊陪伴在身边真是太好了。现在的羊也更加像是“人类”了。——伊丽莎白

“羊,现在开始要做晚饭了哦!”

“伊丽莎白,今天就由我来为你做晚饭吧,早上看到了牛肉炖菜的食谱想要做给伊丽莎白吃。”

“真的吗?拜托你了,羊。”

“啊,不是的,不能用那个。……羊,炉火太旺了,熄灭一些。……不是再加柴。所以说用这个啦,把它翻过来……”第一次做饭的羊显得笨手笨脚的,伊丽莎白则一脸幸福的看着羊。

“唉?”

“怎么了?羊。”

“这是什么,这种感觉,很奇怪……有什么从指尖流出来了……”

“呜哇,不行啊羊,你怎么能把手放进炉火里呢?”

伊丽莎白急切的向羊跑来并跪坐在他的身边把脸凑近了羊死死的盯着他,双手紧紧的握着羊那只被烧伤了的手看着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尖流出,她的眼神里便马上流露出了关心与恐惧。

“很痛吧?羊”

羊因为伊丽莎白的突然扑来而感到吃惊。

“不,我没事。”

“不要再做那些伤害自己的事了羊,我会生气的,还有……我会很伤心。”伊丽莎白的眼神没有对上羊的双眼,并且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红晕。

“羊,来吧。呼唤吧,呼唤我的名字,用你的那只手,碰我,然后就这样,吻我。”

而我,手与手紧贴着,你的唇瓣,亲吻。我的心,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伊丽莎白在吻了羊之后便红着脸跑出了屋子,羊还在原地呆呆的坐着,他缓缓的用手抚上了嘴唇,睁大了的双眼中泛着淡淡的光望着伊丽莎白的背影,一种非常强烈的沉重感从胸口溢出。他听到了,电子的心,开始跳动了……

我与你作为“恋人”玩耍着,去买买东西,去散散步。一路走来的时光非常非常的充实。但是,这似乎不被允许。世界非常的愚昧,无法接受你的存在。——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到我们家里来?”

“没事的,羊……“

手持着棍棒还有斧头的人们闯入了伊丽莎白的木屋中,在刺眼的阳光中能看得到那一双双愤怒的双眼。很快的,伴随着脚步声伊丽莎白与羊被那些人群硬生生的分开在屋子的两侧。

“放开我!”羊冲着紧紧束缚着他的人喊道。

“羊……”伊丽莎白恐惧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在她小的时候也曾被这样对待过,那是她的父母还未去世的时候。

“伊丽莎白,他是谁?”那些人用愤怒的眼神盯着她并厉声质问道。

“我的恋人!”

“怎么可能会有人乐意与你这样的怪人在一起?”

“喂,快看。他的身上连着电线!”围在羊身边的一些人将浑身血迹斑斑的羊按在地上,拽着他那银白的头发。他们都看到了他勃颈后的那个电线槽,凹进去的电线槽中是无数根彩色的电线。

“伊丽莎白,你怎么能制作出那种东西?真是污秽!”

“不!羊是人类,你们放开他!”

“人类?怎么可能存在这样的人类?那种不明生物。”说着一个愤怒的中年男子拿起桌子上的一壶热水泼在了羊颈后的电线槽中。羊奋力的挣扎,但身体却一点点的变得很奇怪——有眼睛看不到了,左臂、右脚也动不了了,喉咙发不出声音了……羊变得奄奄一息,快要坏掉了……

“你们要让我怎么做?”看到正坏死下去的羊伊丽莎白变得不安于恐惧,她开始冲着那群人大声喊叫,声音也变得沙哑。

“伊丽莎白!从今以后你不能再出现在人们面前了,像你这样的怪人是绝对会引发战争的!”

“好……我不会再出现在人们面前了,没有人会发现我,我不会再下山了……上帝会看着我的……”

人群带着来时那样愤怒的离开了木屋,木屋变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家具被弄得乱七八糟,地板上还沾着伊丽莎白的血滴。而羊眼中的绿光已经微弱的几乎看不到。

来,牵吧,牵起我的手,迈向两人的世界,没事的。啊,静静的感受到,确实存在的颤抖。

……

“没关系的,羊。你会恢复原样的。”伊丽莎白红着双眼在烛光下忙碌了两天三夜只想再向羊说一声“早安!”

水泡的声音响起但却不那么强烈了,温和的气味也消失不见,窗外的阳光淡淡地飘着。如今已经是冬天了窗户的玻璃上画着冰花,人们吐出的气息都化为水雾消散在空气中……

“早安!羊……”伊丽莎白开心却又无力的说道。

“早安,伊丽莎白!”羊重新睁开了双眼,他的双眼里充满了期待与兴奋。

“伊丽莎白?伊丽莎白!”届时,伊丽莎白已经趴在床上轻轻呼气着睡着了,如同温顺的家猫一般。

“晚安!伊丽莎白。”轻轻地,柔软的被子盖在伊丽莎白的身上……

当清晨的雾气再次覆盖在玻璃小窗上时屋外便变成了花白的世界——白色的雪,漫天。雪花下落的声音叮叮当当,小小的白色羽毛在淡淡的阳光中飘散,天使将要降落人间……

我伸手触碰这小小的白色羽毛,冰凉。晶莹的花朵在手中融化,消失。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所拥有的这一切将要消失,不复存在。——羊

“Les plumes blanches, BaiYi ange, de la neige, de la neige, que vous ferez descendre ……”伊丽莎白用银铃般的嗓音唱起了童谣,那是有关“雪”的美好祝福。

“羊,我们来堆‘雪孩子’吧!”

雪一直都没有停,在冰冷空气中木屋后的那个圆滚的“雪孩子”笨拙笑容成了温暖人心的景色。或许哪只兔子会偷吃了它胡萝卜味的鼻子,但是即使是那样也没关系,雪孩子不会为了少了鼻子而哭泣。

羊曾很多次在木屋外的油棕树旁望着吐出新芽的树梢,看着淡绿色的叶片从快要融化的白色雪层中冒出来,晶莹的冰花渐渐化成水珠,在阳光的亲吻下又化作看不见的精灵渐渐飘向天空……伊丽莎白说,这是春天来了的预告。

羊一脸兴奋的朝木屋跑去,怀里抱着一束盛开的白紫色的蝴蝶兰,一路上带着淡淡的花香。沿路跑来再也找不到雪的影子,阳光温和的照耀着这片大地。

然而,这一切似乎不被允许。伊丽莎白倒在了屋外的草地中,鲜红的血液染红了那片刚刚长出草尖的土地……强烈的违和感。

“伊丽莎白!”羊远远地看见了倒在地上急促呼吸着的伊丽莎白,他来不及顾及手中的蝴蝶兰发了疯似的跑向她,一声一声地呼唤她的名字……

轻轻的,清晨的风吹动窗户边上的风铃,清脆的碰撞声叮叮当当传入伊丽莎白的耳中。静静的,伊丽莎白躺在白色床单的床上如同猫儿一般轻柔地呼吸着。微微的,羊静静的坐在伊丽莎白的身边,望着她露出让人安心的微笑。

突然你小声地说,没有时间了。我所不知道的事物将把你带走……呼唤着你。——羊

“伊丽莎白”1875年出生于巴黎。母亲是当时著名的歌手,父亲则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他从未来穿越了时光穿越了香巴拉来到了这个时代,他的父亲与母亲相识并相恋最终结婚生下了伊丽莎白,但是这一切是不被人们所允许的,人们毫不开放的思想造就了悲剧与绝望。伊丽莎白的父亲与母亲死在了刑场上伊丽莎白则成为了整个巴黎的怪孩子和不被允许的存在……失去了父母的她变得自立,变得顽强独自生活在蝴蝶兰山坡上的木屋中,然而她也完美的继承了父亲创造性的机械制造的才能与技术,但却拥有了最差的体制,“死亡”对她来说也许就在明天……

在伊丽莎白18岁的那年“羊”诞生了,他成为了伊丽莎白活下去的希望与陪伴他使伊丽莎白不再孤独他更是伊丽莎白延续生命的存在……

紫红色的云朵漫上天际,夕阳被厚厚的云层遮挡着,草莓味棉花糖一般的云朵飘悠悠地追赶着紫红色的大朵云块,冰雪消融。如今已是三月之春……

在大片大片的草丛中盛开着白紫色的蝴蝶兰,弥漫在空气中的是淡淡花香与芳草的味道。钟声从大片花丛中的古旧钟楼里传来,如此的景色里却含着些凄凉与悲伤,羊抱着伊丽莎白来到了这片花田。

咔,咔,咔,你对钟声,露出笑容。我,把你拉近。亲吻。花朵所做的。爱情戒指。现在套在你的手上。你,我,现在面对面,微笑着。你闭上眼睛,只是面带微笑。但是,你的心跳,停了……手与手紧贴着。我将你紧紧抱住,啪嗒啪嗒啪嗒啪嗒,我的脸上滑落了些什么。啪嗒啪嗒啪嗒啪嗒……——羊

漆黑的夜十分的冷,星星的光微弱的闪烁着,羊紧紧地握住伊丽莎白早已冰凉的手。静静的,望着天空望着她,哭泣……

第一次,在清晨与阳光中没有人对他说:“早安!羊。” 但伊丽莎白那银铃般的声音依旧回响在他的耳畔……

羊将作为人形机器人永远的活下去,等到未来,等到伊丽莎白的父亲所存在过的时代。在那时,羊将创造与他一样的人形机器人——伊丽莎白。并且微笑着对她说:“早安!伊丽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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