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金色的阳光。身上有浅褐色斑点的猫咪在天台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跟头,而街边碧森森的香樟树汇成海洋,鲜活的蝉声此起彼伏,刘海被风吹起,少年微微眯起双眼,这样的故事无须太激烈,带着淡淡的忧伤微微的甜蜜简简单单才恰到好处。
直到4月的樱花落在白色的衬衣上,有着向日葵笑容般的戴耳钉的不良少年,有着相同体态,面貌的独一无二的双生子,黑色眼镜框的运动系学长,以及爱吃豆沙包的中国男孩,就这样吵吵闹闹的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于是心中涌起了咖啡牛奶的苦涩与香甜,“哦,那大概就是我们渐渐苏醒了的青春吧。”
就如同在天台上的那个懒洋洋的翻着跟头的猫咪一般,我们都只是青春的初学者,我们的第十五个春天,像飘舞的樱花瓣交杂,春天。但是,变化的瞬间,在镜中看到的是不一样的自己。
我们所看到的,那条街道上,地铁边,以及海岸的沙滩上的,那如影随形的四个人的青梅竹马。牵着的手,留下的脚印,关于他们的回忆有很多,在这邻海的小镇中的,一起走过10年童年时光的最佳盟友,即使迈入了青春的界线,即使改变了互相之间的心情,那份情谊有那无形的锁链束缚着,不会改变的,就像从前一样,四个人的同盟。
戴眼镜的锌一直都扮演着大哥哥的角色,擅长体育的他在赛跑跑中总是第一名,因此获得“落跑锌太郎”的称号,但是这样的濑名锌却异常稳重、寡言少语,给人以温暖的感受,总是在关键时刻及时现身。
他们是在同一分同一秒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城酱不是橘野君的妹妹,橘野君也不是城酱的弟弟,总之他们不会因为谁比谁大而要承担些什么,虽然闹过些别扭,但会在下一秒就和好如初。究竟什么是双生子呢?仅仅是因为在尚未出生时我们就在母体内紧紧的拥抱着彼此,还是因为我们长着几乎一样的脸蛋,血管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液?会在我生病时陪伴我的是你吧,会在我沮丧的时候安慰我的是你吧,会在我孤单寂寞的时候伸出手的也是你吧?因为我们是千叶家独一无二的双生子哦。
一个笑容灿烂的阳光少年是任谁都会从打心底喜欢的。弦之介,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是不良少年,成绩也名列前茅,即使是不良少年也异常的受大家的欢迎。零弦之介,英日混血儿,对音乐方面的事十分擅长,大概是因为家境的熏陶吧。
有这样一个人,半长的深蓝色卷发,小巧的脸蛋以及清秀的五官,温柔仿佛被写在了眼睛里,不用过多的言语就能明白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真情实意的好,从他那深邃的黑色瞳孔中能毫不留情的映出一个人藏在内心深处的声音,正是这样,唯一一个初三才认识大家的羽柯和四个人的关系也迅速打得火热。练羽柯,中国男孩,最喜欢的是热乎乎的豆沙包。
虽然我们是乳臭未干的小孩,虽然还没有摆脱天真,但是我们正在青春的跑道上奋力奔跑着,在变与不变的时间空隙中奔跑着……某天成了大人以后,再回想起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会想起什么呢?是会因为大家都是笨蛋而叹息吗?还是会先想起那段热闹又快乐的日子而感到怀念呢?
“城,快迟到了哦,橘野在外面等你!”妈妈在屋外叫城。
推开房门,亮光乍现。
门外是穿着初中的白底衬衣,蓝色绒背心格子短裤校服的他,正懒懒地站着,书包被斜挂在背上,黑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曳着,一抬头便是清澈见底的浅色眼眸。
“早啊,城。”
“……哦,早上好。”她在奇怪,刚刚看到的橘野好像很耀眼,像某个偶像剧中的男主角一般,的确,他在学校也是很受女生的欢迎,只看外表的话……没时间考虑这些了,马上就要迟到了啊,努力吞下难喝的牛奶,叼着涂了橘子酱的面包片,两人一齐向车站跑去。
今天是青澄中校的开学典礼。(青澄中校,是高中与初中合并的私立学校,初中为走读,高中为宿舍公寓为主,即使家就在50米之内也要入住。)
“新的学生,新的生活,我们必须好好对待,下面宣布校规……”在光头校长地一句一顿的演讲过后,是令人在意的分班。
分班栏前站满了人,声音过于嘈杂。
城被分到了三年C班,“果然我的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她头上画满了黑线低落地说道。
“已经很好了嘛,上学期还是D班,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了对吧?”橘野的语气里夹杂着安慰,但总觉得有些微妙。
“嗯,大概吧。”
(橘野虽然头脑精湛,成绩数一数二,但是他完全不能辅导城的功课,上课戴耳机打游戏是橘野的惯例,只是为了保持那一学期高的吓人的出勤率。“有答案的问题是最简单的。”他常常给出这样的答案)
“哟,橘野君,城酱早上好。”弦之介一把从后面搂住橘野的脖子。
“哦,城今天是双马尾啊。”
“恩,因为要和橘野区别开嘛。”
“很可爱哦。”弦之介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像向日葵一样灿烂。
“对了,我在A班,和橘野一个班。今后也请多关照。”
“哦,请多关照。不过你也知道我上不了几天学的,每天听着一群上了年纪的老教师讲课什么的最讨厌了。”
一只从后面碰到了橘野的胳膊,在打了个冷战之后,一阵恶心涌上了他的喉咙,不能呼吸一样立即晕厥。只看见蜂窝一样的人群突然陷下去一个坑。
“嘿咻。”弦之介看上去毫不费力的背起了橘野,从小学开始都是他负责背晕倒的橘野到保健室中的。“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这么说。
保健室中。
城,弦之介,满下巴胡渣的保健老师,还有刚刚碰到橘野的女生一脸担心地看着尚未苏醒的他。
“唔……这是哪,又是保健室吗。这是第几次进来了啊。”橘野迷迷糊糊的望着天花板。又伸出刚刚被碰到的手,上面已经长出了一些红色的疙瘩被紫色的药膏覆盖着。
“橘野,醒了吗?”城扶他坐起来将枕头立在床沿上。橘野便开始一脸敌意的盯着对面的女生。
“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碰到你的。”刚刚碰到橘野的女生起身道歉。深深地鞠了一个90度的躬,她知道橘野对女生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差,和他对话绝对会被教训的一塌糊涂。
“不是有意?这句话我听到的次数和我进保健室的次数一样多,你以为我想成为这里的常客吗?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浪费时间躺在这里。”橘野冲她吼道,却摆着一张扑克脸。
“总之对不起。”女生的声音带着颤抖跑了出去。
“啊,跑掉了。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再这样下去就没有女生再喜欢你了。”弦之介趴在门边向门外看了看女孩已不见了踪影。
“话说你被女生碰到就恶心到晕倒还真是痛苦,你不准备改吗?”弦之介继续刚才的发言。
“没什么,只要被城碰到不会晕倒就够了。”橘野别开视线。
真是微妙的回答。但是的确,因为是尚未出生时就在母体内紧紧的拥抱着彼此,橘野唯一能碰到的只有城了。并且橘野也对女生身上特有的化妆品的味道过敏(被碰到就会出红色的疙瘩,闻到也会反胃晕倒。)而现在的这种时代不用化妆品的女生(女人)大概已经绝种,除了以自然美获得胜券的城。
午餐在第二教学楼顶上吃,青梅竹马中的第四位终于耷拉着胳膊晃晃悠悠的出现了。
大汗淋漓的锌大口的喝着矿泉水,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落下,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今天早晨他又绕远路跑步上学了,结果却在开学典礼结束后才匆匆忙忙的在学校后面翻墙而入。“这是伟大的运动员思维与大胆的做法。”他故作稳重的推了下眼镜辩解道。
“这可不是什么精神,愚蠢的人只会干愚蠢的事。”橘野尖锐的目光打在锌反光的镜片上。随后优雅的撩了一下至腰的黑色直发。
“哦?一整天窝在家里的以机器为友的人可没资格说我这‘标准运动员’。”
“你说什么?……”
濑名锌有些过于敏感,一直在“运动员的精神”上与橘野争执不下,但在城与弦之介的眼里也只是兄弟之间的玩笑话。
谁都没有注意到,弦之介正在无声无息的夹起橘野和锌饭盒里的饭菜,小声嘟囔着,“嘛,嘛尽情的争吵吧。”
春天的风中夹杂着樱花的味道,便当中的米饭与配菜沾染上春天的气息,以填饱我们这些青春时期少年的肚子。
下午是上交入团申请书的时间。
城和初一时一样,进入了“美术部”,作为轻度宅女的她,家里的漫画数不胜数,买漫画什么的太麻烦了,于是城为了画出属于自己的漫画而进入了“美术部”。的确,所有科目中她只有美术得了无人能及的高分,城的美术天分也是不可估量的,但其余的却是清一色的“刚刚及格”或是“不及格”。
橘野在爬了三层教学楼,打开了十八道门后,终于在第四层的第一扇门后看到了期望的景色——十几台19寸屏幕的电脑整齐的摆在一起。累的瘫坐在地上的橘野想着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在初一时他用他那无敌的毒舌“教训”了光头校长一番,光头校长不但没有开除他,反而在学校里开设了程序部。(反正都已经有了微机教室)大概是被气昏了头脑吧。这之前橘野一直都是回家部的部员,最大的原因是他对机械、程序以外的大部分事情都不感兴趣。从出生以来他都对机械电子的东西情有独钟。别的孩子都玩玩具枪,布偶之类的玩具,橘野则将自家的电视机,收音机等拆了装,装了再拆。这也培养了他的“维修家电”技术,应该可以当作工作,职业赚钱了吧。
弦之介则升级为声乐部的部长。一时兴起在右耳上带了深蓝色的耳钉也添加了几分魅力程度,从小学5年级时起他就立志做一个不良少年,(因为爸爸的奇怪癖好)在手臂上缠几圈胶布,在鼻梁上贴创可贴,(打架留下的伤痕是不良少年最好的证明)玩四轮滑板、飞镖等危险的游戏,而如今带的耳钉也是不良少年的大元素之一(违反校规)但老师们都像眼花了一样没有看见。学生会长(女)也红着脸放过了他。
高一的锌获得了闻名校园的“落跑锌太郎”的称号,当然是田径部的主干将。不愧于每天早晨的绕远路跑步上学,但是经常第一节课下课才气喘吁吁的回到班里也让老师们很头疼。国语学的不好也取决于这个,因为第一节一直以来都是国语课。
“由于明天开始正式上课,请所有人立即离校。重复一遍,由于明天……”学校的广播这样说道。
回家的前1/2路程四个人是可以一起走的,于是夕阳下:锌做着奇怪的跳水热身运动在前面晃悠,弦之介在橘野的黑色长发上编着三股辫,笑出了眼泪。橘野满头黑线的打着哈欠说:“停手吧,小心我揍你哦……”城望着街边的一群打闹着的孩子们,“石头剪刀布,我是布哦,你输了。”……看到他们双生子和弦之介都会想起幼稚园的回忆,那是关于初次见面的他们。
于是,城展开了短暂的回忆:
九年前的夏季,阳光使人睁不开眼睛,蝉声愈来愈大,这样的天气使人烦躁,汗水足以使衬衫紧紧贴在后背上了。向日葵幼稚园种子班里又多了一名同学,他睁着碧蓝色的大眼睛望着大家,头上的金色头发虽然漂亮但在这里显得另类,没错,他就是英日混血儿“零弦之介”。他大声的用英语说出自己的名字,并热情的问好,大家都还小,没有见过外国人,更没有听过那一长串的标准英语,所以,弦之介理所当然的被当成了“火星人”——那金色的头发是火星人的统一标志,蓝色眼睛是他们体内唯一的水资源宝库。
弦之介第一个发现的就是班里那两张相同的脸,他走近他们。“Oh, You are apart? Or is the shadow?(哦,你们是分裂开的人吗?或者是影子之类的?)弦之介好奇的睁着那“水资源”问道。城一直退到了橘野身后,她对“火星人”一直保持着恐惧,原因是前段时间偷看了爸爸的《恐怖电影集》,那里的火星人是赤面獠牙的睁着使人落入深渊的黑色空洞的眼睛。“No, It's not.We are twins. (不,才不是。我们是双生子。)橘野答道。(因为是看懂程序英文的需要才学习的英语)然而他被立即拉近了二十多个羡慕的目光中。同时获得了“火星人的翻译员”的称号。
在城的眼里,弦之介不是那个开朗阳光的向日葵男孩,(大家是这么看的)而是满脸鲜血的长着黑色獠牙的恶魔,显然这是《恐怖电影集》的严重影响。
之后的几天“火星人”和班里的同学都渐渐混熟了,即使语言不通,但是能不用说话就玩在一起是莫大的轻松。除了那个不敢看他的城。
大家在玩游戏,都牵手围成一圈。只有城蜷缩在角落里,今天橘野发烧在家,没人能从“火星人”身边保护她。“Why do you not to play with us?”(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玩?)弦之介走过去问她。“别靠近我,不要吃我。”城的声音有些颤抖。“I'm sorry, I didn't understand.Let's play together with us.”(抱歉,我听不懂。和我们一起玩吧。)弦之介去牵她的手。“To make friends with me.”(来和我做朋友吧。)
在城的视觉里弦之介是一边瞪着黑色空洞的双眼使人窒息,头上冒着火焰,一边向自己伸出恶魔的爪子。
“谁来救救我啊。”城小声说道,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当弦之介的手握住城的手之后,一瞬间,城便不再害怕了,他的手很软,很暖和,城也立刻注意到他的笑容是和“火星人”完全相反的于是恐怖的火星人彻底的从城的脑海里消失掉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拥有向日葵般阳光笑容的少年。
不久,橘野也承认了弦之介这个朋友,因为他对城很好,并且和他在一起可以问一问不认识的英语单词,编写程序轻松了许多,不用再翻那本大大的英语词典了。
上小学一年级时弦之介便学会了日语,虽然日本话还说的不是那么标准,城和橘野也帮助了他许多。而他的第一句日语就说出了:“我们是朋友,最重要的朋友。”红着脸的弦之介再次露出了它独有的向日葵笑容。即使是小学一年级,即使还没有真正了解朋友的含义。
回忆终。
“喂,城,走了哦。”橘野回头叫正发着呆的城。
“嗯,等等我。”城向他们跑去。
我们相遇在那一年,这之后又过去了很多年。在不知不觉的一瞬间,我们已经长大。留下了一路走来的诸多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