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眼神空洞,保持着怪异的歪头姿势,一动不动,如同一个人偶。
童烁牙齿打颤,身体紧绷到了极点。
这个女人是在问他话?
直线画得好不好看。
该不该回答。
如果回答了。
是回答好看。
还是,不好看。
1秒、2秒、3秒……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闷热的美术室里,身后衣衫被汗水打湿,不是被热得,而是因为太过惧怕流出来的冷汗。
女人不动,眼睛也一直不眨,始终是一个姿势,仿佛不知疲倦。
好像只要童烁不回答,她就一直这样站下去,这样保持诡异的微笑看着他。
直到永远。
“到底该怎么办。”童烁心急如焚。
已经不知站了多久,腿脚开始发酸。
“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童烁心想,不然他真得跟这个观感恐怖的女人在美术室里天长地久。
要不逃。
美术室的门不保证现在能不能拉开。
恐怕逃不了。
迟疑了许久,童烁都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办法打破这个困境,最后只能选择回答女人的话。
只是要怎么回答女人,又是一个抉择的难题。
因为瞄了眼画板,画纸上画的得根本不是直线,而是乱涂成一团的黑影。
像是一只眼睛,就跟地面上那些画纸一模一样。
回答好看?
按照正常的逻辑应该是这样,但明显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古怪女人就不能用常理来看待。
谁也不能保证回答好看,会发生什么。
但回答不好看?
童烁有预感这个回答一旦出口,会让现在的情况变得糟糕。
“算了,拼一吧。”苦恼了一会,童烁缓缓开口。
“小姐姐,你的直线很好看。”
话语一落。
咔嚓!
女人的脑袋瞬间立正,漆黑的眼瞳瞪得老大,好似在表达着心中的兴奋,尖锐的声音响起:“真得?”
紧接抓起画板看来看去,喉咙发出一阵阵笑声,貌似为得到认可而感到高兴。
童烁忍受着刺耳的声音,点点头,试着探问道:“那么小姐姐,我可以走了吗。”
回荡在美术室里的笑声倏然间停下。
女人歪着头从画板一侧露出三分之一脸,黑色的眼睛里竟露出一丝疑惑,声音沙哑道:“你要走?为什么要走,在这里看我画直线不好吗,难道你在骗我,你觉得我画的直线不好看。”
说到后面,女人的声音再次变得尖锐。
被盯着汗毛竖立,童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婉转道:“不是小姐姐,你画的直线很好看,只是太晚了,我想回家睡觉。”
刚说完,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在心头蔓延。
果然。
女人扔掉的手里的画板,面容狰狞的喊道:“你果然是在骗我,我画的直线根本不好看,对不对。”
对不对!
声音近乎痴狂的咆哮着。
刹那间,所有地面上的画纸漂浮在空中,画纸上的乱涂的黑影也宛若化作一只只黑瞳,齐刷刷的转了过来。
一瞬间,童烁觉得自己如同被无数对包含怨恨的眼睛注视着。
想动,身体却怎么使劲都动不了。
渐渐地,甚至连大脑也停止了思考,意识逐渐地模糊。
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场景。
一个女人坐在美术室里不断的画画,日复一日,总是画着直线,每当画完一条直线,她就会向美术室的老师问,画得怎么样。
而美术室的老师永远只有一个回答,不好。
就算女人画得直线其实很直,可老师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地。
不好。
一开始,童烁觉得很奇怪,老师为什么要骗这个女人,是故意的吗。
可当场景转换,他终于明白了。
一个基因缺陷导致先天失明的小女孩,从小就对世界的一切色彩充满了向往。
即使她看不见,可还是想用画笔把自己身处的世界画出来,还把成为一个画家当作自己的梦想。
就算上了大学,她依旧如此。
只是一出生就看不见,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长什么样。
而且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会告诉她不要痴心妄想当画家,因为她连一条直线都画不好。
因此老师才会一直说不好,希望女人早点放弃这个梦想,不要执着。
可是老师并不知道女人心里的这个梦想早已化作心魔。
终于有一次女人拿着一张涂着一团黑影的画纸问老师。
这是她画了一百次的直线,好不好看。
等老师再次说不好的时候,女人拿起画笔戳进老师的喉咙,了结了老师的性命。
在这之后,女人也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在这所校园3号楼第五层。
这间美术室。
至此,这所校园才会流传出一个怪谈。
每当进入3号楼第五层的美术室,拿起笔画直线,画到一百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听到什么都不要回答,画直线过程中,不要低头,不要转身,不然你就会遇到一个画直线的女人。
当女人画完直线后,她会问你。
她画的直线。
好看,还是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