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风划过不语的树,沉默的呼喊是我对你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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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宏伟的宫殿,朱红的殿柱立在两旁,顶上带着流苏的旗帜随风飘扬。红色的地毯从门口一直扑倒了殿中央,坐在最高位的,是这个国家无上的帝王。
“诸位,十分感谢你们能够如约到来。”
王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满是抹不去的凝重。
王的名字叫诺切尔·赫拉伯·威尔斯,他穿着金红色交织的华美长袍,金色的长发上戴着象征着权力的宝石皇冠,金色的瞳孔里印着十字形长剑的图案。
今天,他把自己国家所有重要的大臣,大将和附属国的国王尽数召集于此地,而召集他们来到这个地方的起因是,一则预言。
没错,预言。预言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它唯一的作用,是在命运的纺轮中,找出重要或不重要,存在亦或者不存在的那一根线。
说起预言,大多数人都会对之嗤之以鼻,无非是市井中的骗术罢了。但这则预言,出自国师塔纳斯的口中。
塔纳斯是什么人,这个问题在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能够给出自己的答案。国师塔纳斯曾通过自己的预言术让整个国家逃过了灭国之灾和重大灾害。因此,在民众的心里,他的地位仅次于这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预言师,在前天进行预言的时候,口吐鲜血,倒在路上。当治疗人员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了一口气。
所幸,经过抢救,塔纳斯活了下来。
在诺切尔看望他的时候,他的精神已经十分萎靡了。
“神的试炼开启了,被选中的试炼者,将会破除空间的屏障,降临于此地。”
塔纳斯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身体开始抽搐,整个人开始变得有些癫狂。
“世界将走向终焉,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于难,湮灭是一切的初始点。”
“塔纳斯!”
诺切尔紧紧握住了他伸出的手,担心地看着他。
塔纳斯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眼里的癫狂消散不见,转过头,就这样静静地望着诺切尔。
诺切尔的身体猛地一颤,在他眸子的目光里,塔纳斯的眼睛里正充满着追忆与留恋之色。
这是将死之人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牵挂之色。
“塔纳斯...”
“当祂的双翼遮蔽天空,大地的灵魂就此枯萎。当黑暗重置于黑暗,渺小的我们...”
塔纳斯安详的挂着一丝微笑,语气平缓,就像他往常在自己妹妹床边说着睡前故事。
他的皮肤开始变成细碎的黑片,从身上脱落,向着天空的方向飘去,从缓慢的速度渐渐加快,随后整个人连着衣服都开始消散。
“塔纳斯!”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塔纳斯眼中回忆的画面泛起一阵波纹,他感觉到身边的一切都消失了,但还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他用出了最后的力气,闭上了眼睛,心中似是放下了很多东西,释然地笑了。
“陛下,我的妹妹没有睡前故事可是很难睡着的哦...”
最后一丝碎片化作空中的尘埃,划开诺切尔的金丝,归于虚无。
“为什么...”诺切尔紧攥着的拳头砸在了塔纳斯身前躺着的床上,一粒泪珠从他的脸上滑落。
都说帝王无情,但在他眼前逝去的,是他最好的兄弟。早在他还没有成为国王之前,两人就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后来更是在危险重重的夺权战争中,一路患难与共,生死相随走了过来。
“为什么还要继续把预言说下去,你明知道预言的诅咒只有说出来才会继续生效,你明明可以不说的...”
“陛下...”
耳边传来了一道悦耳的声音,但在此时,听起来却是显得那么哀伤。
诺切尔知道那是自己的夫人,她想让自己不那么难过,身为帝王,作为一个君主,他不能被自己的情感所左右。
诺切尔松开了手中的拳头。
“是啊,你一直都不是个自私的人。”
诺切尔转过头,面向夫人身后墙角的阴影,随后从阴影中,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的身上穿着黑色的劲装,身上一点多余的装扮都没有,显得十分干净利落。在他的右臂上,一枚暗黑色的肩章说明了他的身份——王国禁军最高统领。
在王的身前,有着坚固的盾;而在王的手上,是锋利的剑。而他,正是诺切尔手下最锋利的那把。
“告诉所有的大臣与将军以及附属的国王们,后天到大殿进行最高会议。抗令者斩,做不到者也斩!”
王后的眼中,高大男人低下了头,随后,在她眨眼的瞬间,男人消失了,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还有一件事,告诉塔纳斯的妹妹,他的哥哥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
“...他是笑着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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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结束,诺切尔已经把塔纳斯的预言告诉了在场的人。现在他们正在相互讨论,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是一则不完整的预言,我们并不知道解决的办法。”
“从预言的描述来看,将会发生一场重大的灾难,甚至可能是整个世界的浩劫。”
“世界末日的预言,那些骗人的预言师都喜欢这么说,怎么可...”
诺切尔扬起了眉毛,用两根手指夹起了身边果盘里的果子,射在了说话的矮胖国王的心口上。
从矮胖国王的身上传来了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响,他一脸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心脏,冷汗不止地从座位上跪倒在地上。
“你是在质疑国师的预言,还是在质疑本王话语之间的真实性?”
诺切尔的脸上布满寒冷刺骨的冰霜,金色的眼睛漠视着他,那种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只渺小的虫子。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零点,每个人心中都不寒而栗,连呼吸都变得十分谨慎。
忽然,诺切尔感知到了什么,心中惊骇不止,一脸凝重的向殿外冲去。
殿外已经站着几人,他们也是察觉到了异样。
诺切尔向天空中望去,那里的景象超出了他的认知。
那是遮蔽远处整片天空纯粹的黑色,在被黑暗笼罩的天空下,那里的土地却依然保持着正常的状态,没有变暗,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变化总是在不经意间降临,黑暗的天空螺旋交织,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龙卷,落在了地上。在那越来越窄的底部,有什么东西穿梭其间。
那不是黑,亦不是白,是细长的虚无,是空间裂开的口子。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魔神的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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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大坏蛋,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一下...今天我其实...我是想说...我...”
这是一片死寂的荒凉之地,没有芳香的野花,没有青葱的绿草,更没有可爱的小动物,有的只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焦土,漆黑枯死的树木,和一眼望不到头昏暗的天空。
在一座废弃的古堡前,精心打扮,穿着黑色轻纱长裙,柔顺的黑色长发上戴着一朵黑色的小花的少女手里抱着一捧和头上一样的花,面带绯红地站在一棵枯树前,背后的羽翼正胡乱的拍打着。
少女来到这里,是为了向心中藏着的那个人表达心中的爱意。
当然,少女的表白对象并不是这棵树,而是住在古堡里的那位,人们经常称呼他为魔神,是他们眼里邪恶恐怖,异常强大的存在。但在少女的眼中,魔神只是一个爱欺负她的坏蛋。
少女不甘示弱,也用着自己的行为向魔神发出抗议与回怼。虽然最后总以失败收场,但少女每天都乐此不疲。或许,是因为她也是个孤单的人吧。
随着日复一日的相处,少女的心中萌生了恋爱的悸动,她开始观察着他在不同时候的侧脸,揣摩他的心情,越来越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
渐渐地,少女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没有过恋爱的她开始变得慌张起来,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试图努力的让自己变回原来的样子。
一天,魔神向少女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公主与王子的故事。
他总是有这么多故事,少女从记事起就一直生活在这个地方,没有能说的故事。少女曾对他说他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他只是说了句:
“只是有个很美丽的家乡。”
也正是因为这个故事,少女明白了自己身上奇怪的情感,名为爱。
“哼,像你这样的大坏蛋,绝对没有人会喜欢你的!”
是啊,结果自己却喜欢上了他。
“这算是什么啊...”
少女摇了摇头,决定结束自己越练越乱的告白练习。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定了某样决心,缓缓地把气又吐了出来。
“好!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到他面前,一口气说出来!加油,我可以的!”
于是,少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走进了古堡内。她踏着歪歪斜斜的步子走着,脑中一直在幻想着告白时的画面。
“啊,不行,一定要冷静,不然那个大坏蛋又该笑你了!可要是他突然那样...把我按到墙上,然后说着‘我的公主,你愿意嫁给...’我,我愿意!阿,不是...唔,不行,脸好烫...”
终于来到了这座门前,只要推开这扇门,少女就能够见到自己心爱的人。
少女依然十分激动,比燃烧的木炭还红的脸上散发着白色的蒸汽。
“不行,这样不行...有啦!”
“”
少女安静了下来,一双迷茫的眼睛注视着身边的一切,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举起纤细修长的右手指着自己。
“”
少女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加油!”
少女的黑色的眼中闪着期待,激动,憧憬与不安,最终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少女想见到的那个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慵懒地躺在床上赖床,不,或者是用他根本就不在这儿更为准确。
迎面而来的是呼啸的大风,把少女手上的花吹落在地。房间里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窗户在风中挣扎。在房间的正中央,一团黑色的东西正好消散,中间的裂缝也骤然合拢。
一切归于了平静,只剩下散落一地的花瓣,和呆愣在原地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