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多年前,大陸北方的某個城鎮。
當時天上飄着雪,白茫茫的天空中似乎看不到太陽,每一道路過的微風都如此冷冽。
在石磚鋪的道路上被白雪覆蓋着,來往的馬車很少,倒是有個送信的人駕駛着雪橇,領着一排的雪橇犬即將重送信局離開。
叮噹——叮噹。
送信局的木門開啓,一位黑髮少女領着一位較矮的小女孩出來,那小女孩的髮色就跟雪一樣白,她是伊娜莉亞。
“哇,好冷好冷~”白髮少女看了看天空,冷風吹過讓她一陣發抖,穿着針織手套的雙手使勁**着,她把臉都埋到了圍巾裏。
莉絲牽着她的手,正嘻嘻的笑着,聲音宛如銀鈴。
“北方的天氣真的很冷吧。”她圍了圍伊娜莉亞有些鬆脫圍巾,讓其更緊了一些
“莉絲,這裏就像西伯利亞一樣!”伊娜莉亞眼中散發着星星,激動的都要跳起來了。
“那是哪裏阿?”
“我以前待的那個地方啊,哇!你看那雪橇也一樣呢!還有哈士奇!”伊娜莉亞放開莉絲的手,看到雪橇犬,就想衝過去摸摸看。
但一踏出腳步,就被陷入雪裏的腳絆倒。
“啪!”伊娜莉亞整個臉埋了進去。
“……靠。”模糊的聲音重雪地裏傳出,莉絲聽不太清楚那是什麼語言,不過不妨礙她笑出來。
“呼呼呼,伊娜莉亞你好冰啊。”
伊娜莉亞雙手抵住雪地,咚的一聲把頭**,不滿的看着莉絲“別笑!”
突然那送信員拉了拉繩子,最前方的頭犬叫了一聲汪,一排的雪橇犬拉着雪橇開始移動了。
踏踏,踏踏,兩排的雪痕與犬印留在了雪上,那送信員回過頭朝鎮裏揮手,走在鎮上的人們也一同大喊。
“加油啊!!!”
似乎,送信是個偉大的職業呢。
伊娜莉亞有些怔神的看着,拿在手裏的旅行證又握緊了一些,右手手背浮出了一些散發紅光的紋路。
魔王印記。
莉絲走過來拉起了伊娜莉亞,拍了拍她頭上的雪,又整理了她的圍巾與衣領。
“正麼了?突然又不開心了?”
看見伊娜莉亞皺着眉頭,莉絲撥撥她的瀏海,緋紅的眼睛裏有些無奈。
“戰爭……又要開始了嗎?”
聽到伊娜莉亞的疑問,莉絲看了看天空。
雪還在飄着。
“是啊。”
***
伊卡斯提的深夜,與莉絲來到了某個旅店,伊娜莉亞無聊的擺弄手中的旅行證。
似乎想到了什麼,腦中閃過雪白的景象。她擡起頭看了看天空,卻只看到一點點的星星……
嘛,光害有點重。伊娜莉亞有些放空。
“公會推薦的旅店還不錯嘛!”莉絲看了看招牌,那上面大大的寫着『東畔溫泉客棧』是大大的木牌,入口旁掛着的燈籠正發出溫暖的光芒。
莉絲特別跟公會說要找有溫泉的旅館,這滿滿的東方味,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實在是太棒了嘿嘿,莉絲心想道。
進去以後,在木頭櫃臺書寫着什麼東西的的店員擡起了頭,那是一位穿着短袖衣服的短髮小女孩。
“歡迎光臨!”她停止了手中來回塗抹的的動作,回頭大聲一吼“媽媽!有客人來哩!!”
“來了~”裏頭傳出了女性的聲音。
莉絲走到櫃檯前,看到小女孩桌上的大紙張,上面扭扭曲曲的線條,果不其然,右上角有個黃色的太陽。下面有幾顆粗粗的咖啡色的樹,幾個三角形的深綠色排在上面。
應該是樹吧?
“哇,你在劃什麼啊?”
聽到莉絲的話,小女孩得意的一笑“這是北方的森林噠!我們的故鄉!”
轉過頭,可以看見中間有個木屋。還有幾個扭曲的狗與人。
“很漂亮呢。”莉絲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那小女孩開心的露出笑容,插着腰。
臉上還有幾撇顏料。
“哼哼!我可是很厲害的。”
這時裏面走出來了一位成熟的女性,看見得意的小女孩也露出了笑容。
“好了好了露西,你等等去洗個臉,都髒兮兮的了”
“嗯,媽媽!”小女孩轉過頭拿起了劃紙,小心異異的藏到了懷裏。“大姐姐你們一定會喜歡這裏的!”說完,跑回了旅館裏頭。
看着可愛的小女孩,莉絲笑嘻嘻的。伊娜莉亞雖然沒什麼表情,但嘴角微微的提起。
“唉,我這女兒就是活潑了點,不過怪可愛的。”女性搖搖頭,插着手來到了木臺,她飄蕩的烏黑長髮有些瀟灑。
“兩位女孩,這裏一間房一天二十個銀幣,你們要住多久?”她看見伊娜莉亞與莉絲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滿意的點了點頭。
“啊,我們先住一晚就夠了,一間房間。”莉絲手一擡起,憑空出現了二十個銀幣。
順帶一提,一金幣=一百銀幣=一萬銅幣。
“好啊。”看見憑空出現的銀幣,老闆娘有些驚歎,不過沒說什麼,收起了銀幣。
“兩位,身份證明。”
莉絲接過伊娜莉亞的旅行證,一同拿給了她。
“伊娜莉亞跟莉絲是嗎。歡迎你們來到這裏”她笑了笑,拿回了旅行證與給了莉絲一個掛着小木牌的鑰匙,上面寫着1-10。
“看你們應該是來玩的,我們的溫泉可舒服了。希望你們開心。”
她看向伊娜莉亞時有些疑惑。
“小女孩的髮色是北方的人嗎?與你姐姐不一樣呢。”
莉絲接過老闆娘的話“是阿,伊娜莉亞的確是北方來的,我們是一起旅行的時候認識的。”
“哎呀,結交的姊妹嗎?真不錯。”
老闆娘擺擺手,開心的笑道“就不打擾你們了,祝你們愉快阿。”
莉絲也揮了揮手,與伊娜莉亞走入了旅館邊。
來到一樓的1-10。
莉絲推開了們,裏面是一個長方形的房室,地板鋪着木席,右邊是個大櫥櫃,有着淡雅的花紋。
前面是個木窗紙門,推開的話可以看見小石階與一排的竹子,走過去是圍繞木柵的溫泉,像一個小木屋,不過屋頂是可以開和的的。每一間房都有一個小小的溫泉,這裏的溫泉大概是用魔法裝置做到的,不過氛圍上沒什麼差別。
進去以後莉絲笑了笑。
是時候了——
“伊娜莉亞,我們先一起泡個溫泉吧。”她轉過頭握住了伊娜莉亞的手。
“欸,等等。”伊娜莉亞有些慌張,想要抽開手卻被緊緊握住。
“不需要一起吧?”那眉毛有些豎起。
“伊娜莉亞~這可是我們久違重逢,有好多話還沒說呢~~”
“而且姊妹之間一起也沒什麼吧,伊娜莉亞?”
“……”伊娜莉亞看着莉絲,什麼話也不說。
久違重逢嗎?
過了許久,就像靜止了一般,伊娜莉亞輕輕嘆了口氣。
“我都忘記了,而且——”伊娜莉亞頓了頓低下頭,白髮遮住了雙眼,嘴角有些下撇。
“我還是無法面對你。”
她搜尋着記憶,那混亂令他煩躁。
“我都不知道你是誰了……”伊娜莉亞看着地板,頭微微的晃着。
“也不知道我是誰了,爲什麼?”
越來越迷惘,回想起來,卻走向了混亂與紛雜,那位白髮少女只能在血與憤怒的記憶中獨自矗立着,沒有路也沒有天空,只有單調的腥紅血月。
剛剛甦醒,卻什麼也沒有,只有一身的枷鎖覆蓋着她,如此的沉重。
忘記了,扭曲了,憤怒與悲傷,或是不滿,一千年後唯一知曉的只是眼前的黑髮少女,那位記憶中她必須殺死的少女,不停的誘導與暗示着她,變得無理,令人作嘔。
爲什麼?憑什麼這樣?我只是自己不是別人?不要改變我的想法!
爲什麼要毀了我的記憶?
伊娜莉亞感覺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眼淚落了下來,如同雪一般輕輕飄落。落在了莉絲的手上。
“爲什麼……爲什麼啊……”
垂下的白髮埋住了伊娜莉亞的臉,一絲有一絲飄蕩着,如細雪,如白霧。
不停按捺住悲鳴,她失聲而大力的咬着牙,那悲傷緊緊的抓住伊娜莉亞的心,好痛苦,好無力。
可是,忍不住了……
“我都想不起來了……我自己是什麼樣子…唔啊啊………”
她哭着,小聲的哭,眼淚卻不停的流。
莉絲摸着伊娜莉亞的背,輕輕抱住了她。緋紅的眼睛中有些溫柔。
可是勇者喉嚨也有些苦,笑不出來。
“我跟你講個故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