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路达谨遵奥丁的遗志。(详见第二章)
她走出了金宫,随即这宫殿轰然坍塌————因为阿斯加德早已毁灭,这宫殿也只是靠她的神力支撑出的幻象。
她回头望了眼,见不少背生金翼的女武神飞出。
她们兴奋地舞蹈,结伴歌唱———这些女人都是诸神曾创造出的侍者,她们被作为抵御诸神黄昏的战士,也负责引领英雄的灵魂来到瓦尔哈拉。
但也许这对她们来说也是枷锁吧。希路达这样想着。
现在诸神毁灭,她们也自由了。
希路达没有隐藏自己的身形,所以不少女武神刚出来就见了她。
于是她们纷纷收起金翼,落下来,单膝跪下。
“你们大可不必跟随我。”希路达背对她们,说道,“因为阿斯加德已经毁灭,你们各奔东西便是。”
这些女武神听她这话,不明白其中的含义,顿时惶恐不安起来。
这时候,那高大强壮的男人也走了出来,他一声不吭地跟在希路达身后。
这男人长着一双豹眼,身上隐隐有雷光显现,希路达随即为他披了件富有魔法的斗篷,于是他身上的异象就被遮掩住了。
女武神们更是胆寒起来。
因为她们认识这人是托尔,九界第一勇士,昔日阿斯加德唯二的【强大神力】!
他虽然神魂湮灭,成了具僵尸,但永远也不会有狂徒胆敢挑战他的神威,因为约妙妙尔依旧可以砸碎敌人的脑袋———就像耶梦加得那样!
希路达看到她们不安的模样,悄然叹息,她再次重复,说道:“你们大可离开,因为这世间再无阿斯加德。”
“可是,王啊。”有一个女武神呜咽道。
“我们又能去哪呢,时间必然会冲刷阿斯加德的威名...凡人们不了解我们,会把我们当成有翅膀的怪物,就像长鱼尾巴的塞壬那样!”
别的女武神听她这么说,也都萧瑟起来,方才因为自由而产生的雀跃旋即消失不见。
“是呀,我们又可以去哪呢?”
“阿斯加德的荣耀与我同在,可阿斯加德既然消失,那我们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希路达听到了女武神们的哭诉,不觉动了恻隐之心。
她对她们说:“你们大可往西边飞去,越过海洋...再走得远些,那里有片叫“巴勒”的土地,那的人没见过你们,但他们见你们背生金翼且面貌圣洁,必把你们当成圣物崇拜。”
女武神们听她这么说,顿时欣喜起来,告别过后,就结伴往西方飞去。
可还有几个女武神不愿离去。
希路达询问她们原因,她们却严肃地说:“王啊,我们依然愿意跟随你,因为我们忠于您更甚于阿斯加德!”
希路达听到她们这么说,良久无言。
她想斥责她们对诸神无礼,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急促地朝这几人嘱咐了些人间生活的常识,就匆忙带着托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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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达堡的气氛这几日变得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大概是严肃了许多吧,搭载货物的马车好像少了许多,街上的行人也步履匆匆。
苏拉甚至惊奇地发现来“枫叶”用餐的客人也安静了不少。
她稍微打听了下,就知道是【雪平】的领主换人了。
这让她也有点不安起来。
因为【雪平】是王国最靠北的领土,那是抵御【北方人】的前哨站。
北方人是地地道道的野蛮人,他们没有国家,以部落为据点,从祖辈起就不信奉众神,而是信奉所谓的【图瓦诸神】。
这些所谓神灵直到现在还被认为是精怪们组成的冒牌货,但唯独北方人对他们的信仰坚定不移。
但无论如何,苏拉都认为这对她现在的生活没有影响...除非雪平真的叫北方人夺了下来,那样她可能会南下避难。
她的生活还是和往常一样。
“您的熏肉排和苹果派,希路达小姐。”苏拉熟练地把食物递到她面前。
“您今天需要喝点什么?”
苏拉拿着纸笔,眼巴巴地看着这金发美女。
希路达沉吟了一会,说:“一扎鲜啤,谢谢。”
“...哦。”
苏拉兴致缺缺地走开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人都喜欢点鲜啤!她承认这种啤酒喝的确实脆爽...但是太便宜了!一扎才俩个铜币!
希路达一开始会选购“苏尔特之火”这样的烈酒,但枫叶里的其他几位侍者却推荐给她性价比高且口感好的鲜啤...她喝了觉得不错,后来就总点鲜啤了。
其实也是,这毕竟只是家餐厅,谁又会在餐厅里点昂贵的酒水呢。
这时候,希路达却忽然叫住了她。
“雪平的新领主叫约德诺。”她说。
她的消息显然远比那些食客们精细得多,于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进食,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苏拉也不例外。
“他的智慧与力量强于苏特,所以雪平不会陷落。”
她说完,便把钱丢在了桌上,走了。
周围的人明显还想继续听她说下去,可见正主径直离去,也纷纷遗憾地摇了摇头。
她走时,回眸看了一眼苏拉,苍蓝色的眼眸中,透出不一样的色彩。
苏拉不明所以,于是她只是照例收拾餐具,做好一个侍者的本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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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晚上,苏拉回到了旅店。
是的,她还是住在旅店,因为她没钱在塔达堡买一间房子,再小也买不起,更何况几乎不可能有人会把房子卖给她,因为那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居所,要是把房子卖了,他们住哪呢?
苏拉三两下把衣服脱光,往木桶里倒满热水,然后迫不及待地跳了进去。
水花顿时朝四周溅开。
苏拉身体蜷缩成一小团,把头埋在温暖的水里,咕嘟嘟地往上吐泡泡,她觉得一天的疲劳也随着那些泡泡扑腾扑腾地消失了,她也懒得清洗,就像木头一样泡在水里...待到头有些发晕了,才恋恋不舍地从桶里出来。
她扑倒在床上,却眼睛一瞥,忽然发现墙角倚着根枯树枝。
这谁丢的?
苏拉怀疑是旅店的侍者清扫房间后留下的。
这让她非常不满,闷闷不乐地赤着脚走过去,把那树枝抄起,往窗外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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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准确无误地接住了这枯枝。
沉默了片刻,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她横握着这长且锐的枯枝,居然像握着长枪一样。
月光稀稀疏疏洒在了上面,原本模糊不可见的卢恩符文逐渐清晰可见,并渗出了幽邃的湛蓝。
【凡持此枪者,必统治世界。】
“不是现在。”她说。
她招呼上了那形影不离的男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