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她已然往北走了,想来现在已然越过了霍穹恩。”
......
“我王?”
“为什么现在才说?”
“.....”
“你明白她是谁,对吧,伊蕾?”
“...她不是坏人!”
“你幼稚得令我发笑,小姐。”
“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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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拉踏进这片大沼后,她便有一种世界观被撕碎的感觉...不,应该说是,北方,将祂真实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肥硕的鱼,水鸟,或是埋藏在水里的鳄鱼...这些印象中的生物完全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
是沼气。
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烂的臭味,各类生物的遗骸沉在浑浊的水底,直至腐烂发酵。
肆意生长的植物遮住了天空,仅仅允许微弱的光透进这幽暗的世界。
岸边蹲伏着似人非人的畸形生物——它们驼背,且身上布满肿瘤,它们互相叫嚣,声音和癞蛤蟆一样刺耳。
苏拉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它们。
沼泽的腥风吹得她想吐——张牙舞爪的怪树哪怕是立马变成了魔怪她也觉得在意料之中。
她跟着乌鸦往前走着,却忽然发现了条栈道。
这明显是人工修缮的...但是木头早在这潮湿的环境里腐烂发霉。
她决定顺着这条栈道走,于是便叫住了乌鸦。
乌鸦落到她肩上,她下意识地耸了耸肩...于是这乌鸦只好扑腾翅膀又飞了起来,跟在她后面。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了断断续续地祈祷。
“…沼泽之神,啊,尊贵的黑女士,请庇佑我们…您的伟力另天空拜服,请召唤雨水,让我们的庄稼生长,好叫我们继续供奉您!”
苏拉拨开杂乱的灌木,寻着声音过去,终于在湿润的河滩上见着一个老人。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后者置若罔闻。
苏拉忍不住绕到他前面,但惊恐的发现这老头早已死了,成了一具干尸,但是还在机械地向混沌的存在祷告。
苏拉无言地收回了手。
......
她约摸着明白:那被唤作黑女士的家伙大概就是这一带所供奉的神...野神?不,应是从那黑暗中蠕动而出的怪物!
她顺着栈道走——愈是往前,那种黑暗且陈腐的气息便愈浓稠。
这条栈道就像是条蜿蜒的蛇,硬是往往林子深处钻。
空气变得潮湿闷热,豆大的汗珠浮现在苏拉胳膊上。
耳边,是永无止境的蚊鸣。
终于,她来到了栈道的尽头———
这是由人骨搭成了祭坛。
髀骨,颅骨,劲椎骨,层层叠叠,上面耷拉着几枚晒干的眼珠。
所有的虫鸣,在这里消失了。
苏拉通达般的明白:这里,是人类永远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因为,这里是神域。
沼泽里,传来咕嘟嘟的响声,接着,庞大的触手带着肮脏的黏液,扒拉上岸。
那无数密集的眼珠透出骇人的光,即使污浊的河水也难以掩饰。
令人窒息的臃肿存在蠕上了岸。
那东西丑陋畸形得难以用语言描述!鬃毛,肉块,脂肪,触须,黏液,恶臭的口器以及里面密集腐烂的大牙…像是把所有令人反胃的东西拼合到了一块。
出乎意料的,苏拉没有后退。
在下一刻,那东西却干瘪了下来,白净的手掌撕开了那令人作呕的皮囊。
那是个女人,她的眼睛如永恒的极夜一般,丰韵的身躯却白得犹如死尸。
“您以人身示人,那我必以人身相迎。”她说。
她屈膝跪下。
苏拉下意识地伸出了手,随即,这女人便露出了妩媚的神色,伸出长舌,轻轻舔舐苏拉光洁的手背。
“为何愤怒呢?伟大的赫露托贝耶提。”她娇笑着说。
苏拉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
“您在愤怒呀,我等伟大的主人哟!那恐怖的怒火几欲将这方圆万里的大沼沸腾!”
“是那群【死者】吗?他们可笑愚钝的谏言让您伤心了…如果是这样,我即刻便让他们毁灭。”
苏拉看着她,没有说话。
“还是说…您在困惑呢?”
见苏拉依旧没有答话,女人叹了口气,她站了起来,双臂轻轻挂在苏拉的脖子上。
感受到背后贴近的柔软,苏拉眉头微皱。
“我等伟大的主人啊,那凡人的意志依旧在干扰您…虽然那思想微小得不值一提,但那确实真实且存在。”
“您无需为此困扰,因为时间必然会将其洗刷…您是永生的,不朽的,我等也一样。”
“我们会等您,十年…百年或是千年,直到您解开凡人意志赋予的枷锁!”
苏拉无言。
她想否定她说的话,但是她知道…
女人—不,这黑暗怪物说的话是对的。
她们是一伙的…
苏拉,最终会抛弃这个人类的名字,成为赫露托贝耶提,这亦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对呀,没错。”
女人黑得瘆人的眼眸仿佛能通透人心。
“应允我等意志而生的神祖啊,无论您的意志偏向哪边,您都是我等必然供奉的王,伟大神力的主人—赫露托贝耶缇呦。”
苏拉沉默。
良久,她点了点头。
前方的道路,似乎清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