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的天空。
玖远疲惫地睁开眼，湛蓝纯净的天空映入眼帘。
已经多久没有看过这样的天空了，不模糊也不阴暗，只是单纯的明亮，和记忆中的天空完全不同。
飞扬的尘土始终带着一股血腥味，周围回荡着钢铁的碰撞声与人的惨叫。
偶尔有飞鸟掠过天空，四周却仍然是一片令人不适的惨白。
战争大抵都是这样，残忍到令人崩溃。
谁人不想受人敬仰，谁人不想功成名就，然世间残酷，世事难料，一将功成万骨枯，仅凭后人讲述那似是而非的传说。
刺穿，斜劈，上挑……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知道视野中只有一片红色，他伫立在血海之中，像一颗孤独的树。
杀了多少人？砍了多少次？赢了还是输了？这些他一概不知，只知道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突然，背后传来刺痛，闪亮的白刃从他的左胸口刺出，红色的鲜血喷涌出来，让鲜红的地面更加红艳。
痛苦，惊讶……无数的情感混杂在一起，他极不情愿地倒下，等待着一代强者滑稽的死亡。
但自己却还活着。
接受了这个有些荒谬的事实后，玖远盯着天空，开始整理思绪，却始终想不出世界的何处会有这样的蓝天。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打断了他的思考。
“畜生！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畜生？谁？
还没等玖远反应过来，一记长鞭飞快抽来，痛感鲜明而剧烈，唤醒了他有些僵硬的感官。
“好痛……嗯？”
自己的喉咙中发出稚嫩且清脆的声音，让玖远的大脑更加混乱。
我是谁？我在哪？谁在打我？
突然，腹部又传来剧痛在猛烈的踢击下，玖远翻了个身，视野顿时被黑暗遮蔽，鼻腔被水灌满，口中传来泥土的苦味。
痛。
很痛。
不只是那种受伤的痛感，还有长期疲劳产生的酸痛感，无论是什么时候，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从身体中满溢而出的无力感，让他有些绝望。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玖远用力用双手将自己的身体撑起，视野再次明亮，呼吸重新通畅起来。
面前是泛着微小涟漪的水洼，待水面平静下来后，某个人的影子出现在水面上，某个少女的脸庞。
脏乱的头发，肮脏的脸庞，脖颈上沉重粗糙的项圈，以及头上耷拉下来的兽耳，像一只山里来的野人。
丑死了，这是谁？玖远心想。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水面上的倒影，却发现面前的女孩也同样伸出手来，二人的手指相碰之时，水面却泛起了波纹，女孩的影子破碎成了色块。
玖远看向自己的手背，虽然有些脏，但是确实是幼小女孩特有的小手。
他暂时没办法理解这件事的含义，因为他脑袋中的常识与事实相悖。
男人怎么可能变成女孩呢？
就在他脑死亡的时候，一只大手把他的脑袋又按回了污水中，他想要反抗，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
鼻腔重新被水填满，污水倒灌进肺中，气管里传来血腥味。喉咙中剧烈的瘙痒感让他想要呕吐，但每当他想要抬起头时，那只手又以加倍的力度把他的脑袋按了回去。
就在玖远感觉自己要溺死的时候，有人抓起了他的头发把他的头颅提了起来，他立刻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就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那人蹲了下来，粗暴地将玖远的头颅拧向了他的方向，看着他的脸，玖远想起了曾经遇到的各种奸邪商人。
“十分钟内，把自己整理好，别**搞坏了自己的卖相，要是卖不出去，有你好果子吃！”
“咳咳……咳……是……”玖远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x的，畜生真是麻烦。”
男人放下玖远的脑袋，扯了扯系在一旁的铁链，离开了，留下一只虚弱的狐娘躺在肮脏的泥地里。
在似有似无的意识中，玖远看向了男人离开的方向。简陋的帐篷间，一群带着武器的人在四处忙碌，偶有人望向狼狈不堪的他，发出恶意的嗤笑。
玖远爬向旁边的树木，扶着树干站了起来，劳累的双腿有些颤抖。站稳后，他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现实确实违背了常识。
她摸了摸自己身上无精打采的狐狸尾巴，又挠了挠自己的狐耳，在大脑里搜寻了一下脑海里的知识，确定自己记忆中并没有这样的怪异生物，被迫接受了无法理解的现实。
狐娘……真的存在吗？
虽然自己失去了相当重要的东西，但是一切都可以先等等。
无论自己有多么惊讶和慌张，都得保持冷静，因为现在的情况实在无法容下这样的感情。
她虚弱地扶着树，飞快地思索下一步的行动，无论情况如何，她必须先从这里逃出去。
她看向坚实的树干，一只蚂蚁沿着树皮的纹路，缓慢向上爬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