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破碎,鲜血四溢。
红色弥散在水中,浓烈刺鼻。
玖远把匕首拔出,将鱼从水里捞起,重重地摔在河边的石头上,接着将它开膛破肚。
“虽然没有杀过鱼,但是人和鱼的内脏应该差不多......”
她碎碎念着一堆可怕的话语,一边抽出一团血红的肉块,放在眼前,血液粘在手上,慢慢流向肘部。
“把你的口粮吃光了真是对不起,今天的晚餐就由我来解决吧。”
在诺米娅担心今天的晚餐的时候,玖远拍着胸脯这样说道。
抱着不要打击孩子自信心的态度,诺米娅勉强同意了,但结果却出乎意料。
本来以为能有野菜吃就已经很好了,没想到玖远居然搞来了荤腥,还是相当不错的那种。
就是过程有些血腥。
诺米娅站在一旁,看着玖远身上颜色不一的血斑,脸色发紫。
“唔......”她捂住了腹部,感觉里面在翻江倒海。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受不了太血腥的东西。”
诺米娅忍住晕眩慢慢坐下,背朝着玖远,默默听着哗哗的削鱼鳞声。
“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都已经说了不知道了,如果硬要说的话......”
她放下刀,哗哗的声音即刻停止。
“嗯?”
“还是说不出来。”
“呃......大概长什么样子呢?”
“灰色。”
难以捉摸的形容词。
“灰色?”
“是的,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清的灰色。”
“灰色的......采石场吗?”
“不,天空是灰色的,武器,军服和帐篷是灰色的,乌鸦,坟墓和骨灰也是灰色的,人的眼睛也是灰蒙蒙的,像蒙了一层雾霾——就连红色的血和五彩的旗帜,也是灰色的。”
她将鱼的内脏丢入河中,看着肠子在水中漂流,好似沾满血的旗帜。
“这样啊......”
诺米娅听着玖远的话,陷入了沉默,只是数着河滩上的石头。
石头,好像也是灰色的。
“糯米?”
“......”
“糯米?”
“糯米......是在叫我吗?”
诺米娅听着这个奇怪的称呼,有些呆滞。
“这里不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外号.....我叫诺米娅,NOEMIA,能好好叫我的名字吗?
她用通用语念了一遍,又用字符语拼写了一遍——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奇怪习惯。
“好的,糯米。”
“这才对嘛。”
诺米娅点点头。
......
“根本不对。”
她有些不满,但并没有生气,只是发出无奈的叹气声。
“所以,突然叫我,怎么了吗?”
“这个。”
玖远早已转过身来,手中捧着一份处理好的鱼,像捧着一本圣经。
“你会做菜吗?”
“......”
短暂的沉默后,诺米娅唯唯诺诺地做出了回答。
“这个嘛......如果是用来食用的物品的话,我还是会做的,不过味道.......”
诺米娅挠着脸,似乎有些尴尬。
“味道怎么了吗?”
“......”
“你吃过最难吃的东西是什么?”
她突然话锋一转,仿佛在避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嗯......土块吧.......难道你做得比土还要难吃?”
玖远把鱼拿到了身后,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诺米娅。
“怎么可能......”
诺米娅摇摇头,表情认真。
“至少土不能消化。”
————————————————
“......”
玖远掰下一块干硬的鱼肉,放进嘴里咀嚼着。
和印象中的烤鱼完全不同,口中的烤鱼处在干硬和柔软的叠加态。
调味也平淡无奇,只是单纯的咸,盐粒在口中融化,平淡无奇。
——不能说是难吃,也不能说是好吃,只是可以吃的地步。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河水金光闪烁,两人围坐在火堆旁,食用着刚刚烤制的鱼肉。几乎烤得焦黄的鱼肉卖相极差,诺米娅一边读着书一边吃着,似乎并没有被这恶劣的口感所击败。
“糯米......”
“嗯?怎么了?”
她的注意力从书中移开,温和地看着玖远——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有些奇怪的外号。
“你活得一定很累吧。”
“诶?怎么突然这么说......”
“从这种东西里摄取能量,你的生活也太艰苦了吧。”
玖远挥动起了手中的烤鱼,扬起了阵阵微风。
“呃......我知道这东西很难吃,但是身为食物它不是合格了吗——能吃,能用于补充能量,这不就够了吗?”
“甚至还能用来做皮甲。”
玖远一针见血。
“不要再说了.......我早就知道我做饭很难吃了。”
诺米娅把书倒扣在头上,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你平常一直吃这种东西吗?”
“大部分时候都是父母给我做,有的时候看书看到忘了饭点才会自己做饭。”
“居然敢让你吃你自己做的东西,你父母也真是狠心。”
玖远第一次露出了同情的表情,那是对遭受折磨者的本能悲悯。
“这么难吃真是对不起!”她低头捂住脸,“说到底,为什么你对食物要求这么高啊......我觉得能吃就行了。”
玖远没有做声,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烤鱼,仔细地咀嚼着:
“在我之前呆的那个地方,如果你不把想吃的东西提前吃完,你可能永远也没办法吃到了。”
话题突然急转直下,诺米娅一时不知道如何继续。
她合上书,轻声问道。
“......那个地方......很可怕吗?”
玖远的金色瞳孔仍然明亮,眼神却仿佛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相当可怕,所有人都像疯子一样见人就砍,反应只要慢一拍,脑袋搬家的就是自己。一天到晚都神经紧张,生怕突然有人来偷袭。每天都要去搬运同伴的尸体,然后想办法拼起来,最后再烧成灰,随地埋上。见过最多的生物是乌鸦和秃鹫,每天都在主战场旁边转悠,等着吃我们的尸体。”
“......所以......你是不是......”
杀了很多人?
诺米娅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问出这个问题,但玖远却未卜先知地作答了。
“砍过不少,一开始只是士兵,接着是占领地上的平民,最后就连躲起来的老人和孩子也没有放过——所有人,全都砍了——连婴儿都没有剩下。”
火堆劈啪作响,伴着夕阳,玖远平静地娓娓道来,就像在讲述其他人的故事。
诺米娅沉默地听着,时而露出动摇的神色。
“......就算害怕也没有问题,已经习惯了。”她补充道。
习惯了去杀戮,习惯了被恐惧,习惯了朝不保夕,习惯了满身杀气。
无论多可怕的事情,只要重复成百上千遍,那就变成了一种习惯。
就连被讨厌和恐惧,也是一种“习惯”。
她静静地看着流动的溪水,等待诺米娅的行动
——她站起来了。
要逃跑吗?
还是要替死者惩罚她?
又或者是指责她的所作所为?
无论她做什么,玖远都不会惊讶,毕竟她只是一个杀人魔——就算暂时获得了美丽的外表,她也还是那个满手鲜血的剑士。
沉默中,诺米娅蹲下来,做出了令人意外的举动
——她拿出手帕,温柔地擦掉了玖远脸上的血迹,就像一位母亲在擦去孩童脸上的泥巴。
“这不是很漂亮吗?”
诺米娅温柔地捏着玖远的脸,玖远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能别摸了吗?很难受啊.......”
她伸手将诺米娅的手拨开。
“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明明长得这么可爱——好了。”
她收起手帕,脸上还是那抹温柔的微笑,火光中,她的蓝瞳呈现出彩虹般的光泽。
“你是那种人吗?就是——外貌协会?”玖远调动起自己贫瘠的词汇储备。
“当然不是,你当我是那种肤浅的人吗......”诺米娅反驳道。
“可是你明明才知道我杀了很多人——甚至在遇到你时我还想杀了你,现在却突然因为我长得可爱就信任我......这不就是颜狗吗?”
“用词越来越过分了......不过......”她挠着脸颊,似乎不知道怎么准确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既然你觉得我会害怕,就说明你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那就去找。”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坚定。
诺米娅伸出手,展示着那张手帕,纯白色的手帕变成了暗红色,在她白嫩的手中刺眼而肮脏。
“虽然这块手帕脏了,但只要洗一洗,它又会变回一开始的白色——所以,只要它里面还是白的,你又何必在意它现在是红是黑呢?”
玖远对其中的哲理半知半解,但却有种奇怪的安心感涌上心头。
白还是黑?她暂时没什么底细。
“我可能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真是抱歉。”
诺米娅又笑了起来,起身到河边清洗着手帕。
玖远跟上,看着血液在河流中消散溶解,心中思绪万千。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围坐于火旁,看着天空缓缓变得火红,像倒入水中的颜料,一切都融进无尽的晚霞之中。
“你们那边……也有这样的夕阳吗?”
诺米娅的声音温柔至极,似乎害怕戳破这份绝景。
“没有……也许有,只是我没时间看。”
玖远拿起匕首,看着剑刃折射出的鲜红晚霞,像血一般美丽。
“那就趁现在多看几眼。”
霞光在玖远的金瞳中流转,直到一切缓缓陷入黑暗,慢慢地,她像婴儿一样安静睡去,平稳的呼吸着。
诺米娅翻出杯子,在火旁煮了一杯绿茶,看着漫天星空,嘬着手中的热茶,才想起虽然仍在夏末,但天气已经慢慢地转凉了。
她从行李中拿出被褥,盖在玖远身上,玖远轻轻的哼了一下,翻身继续睡着。
“晚安。”
诺米娅向着月亮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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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慢热文的角度来看,这个剧情进展是不是有点快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大概马上就要完结了吧。
开玩笑的,不会写那么快的。
有2077玩,狗才写文。

今天份的兽耳娘!
为什么到了2077年兽耳娘还是没有诞生啊......
果然,吾辈当自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在2030年之前创造出第一个兽耳娘
快进到兽耳娘人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