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一片混沌，想要思考什么，想要做些什么，但大脑就像冻结了一样，完全无法活动。
在这片混沌中，后脑勺的剧痛传导到大脑，就像用刀割开一样，强烈而持久的疼痛。
泥土冰凉而潮湿，传来一丝苦涩的气息，想睁开眼睛，却看到一片白光，只能听到周围缓缓变得嘈杂。
想要从地上爬起，头却像砖头一样，让人无法保持平衡。四肢就像木偶身上的零件，完全无法自主控制它的活动。
有什么人在拖着自己走，身下传来各种地面的质感，泥土，石块.....终于，身体的移动停了下来，她被扔到了地上，胸骨与地面相撞，传来闷痛。
诺米娅猛烈地摇晃脑袋，想要缓解脑袋的晕眩感，视野稍稍恢复，只能看见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影，他环抱着双手，一点一点地踩着地面，动作轻浮，有些得意。
“耶鲁尔......”诺米娅虚弱地吐出了他的名字。
耶鲁尔没有回答，走上前来，踩住了诺米娅的右手。疼痛传来。诺米娅咬住嘴唇，没有发出声。
“刚刚，你就是拿这只手施法的啊？”他微笑着，依旧是令人厌恶的语气。
“你知道吗？上次有个不识相的半兽人，用他的脏手摸了我的盔甲，被我抓住后，你猜我怎么着。”
“我......没什么兴趣。”诺米娅强忍疼痛，挤出一句话。
“别那么快拒绝嘛，听我讲一讲。”
他俯下身，一句一句地念着，语调温和，像在回忆一场完美的晚会。
“我先拔掉了他的每一片指甲，然后又一节，一节地切掉了他的手指，先是大拇指，然后是食指，中指......最后的最后.......”
他突然停下，然后猛地一跺脚，诺米娅浑身颤抖，之后像搁浅的鱼一样一动不动，只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我，逼着他，吃下了，他下贱的，手指。”
他语气一沉，轻声的诉说着，像在诉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他美妙的求饶声，哦，对了，他甚至还在哭着叫妈妈。”
接着，他模仿起了那个场景，表演滑稽可笑，但带着一股荒诞的血腥感。
“你!.......唔......”诺米娅刚想说话，但疼痛让她的话语在出口之时便被塞了回去。
“嘘，安静点！”耶鲁尔把食指放在嘴上，”别吵醒了你的杂种朋友。”
他抬起腿，挥挥手，两个士兵便跑过来，把诺米娅架了起来。
她的身上沾满了泥土，柔顺的蓝色长发散乱不堪，蓝色的瞳孔如肮脏的玻璃，涣散而迷离，无法找到焦点。
耶鲁尔狠狠地抓住她的头发，疼痛让诺米娅的五感稍稍恢复了一些，耳边传来耶鲁尔讨厌的声音。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些吗？”
他和诺米娅对视着，眼睛里闪着寒光。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贵族就是贵族，平民就是平民，杂种永远是杂种。就算你有些歪门邪道的天赋，你也只是个贱民。”
“平民不能反抗贵族，杂种永远没法超过人类，这就是所谓的规则。你违反了’规则‘，自然要受到’惩罚‘。不过.....”
这时，他放开诺米娅的脑袋，转过身，背起了手。
“毕竟我们是同乡嘛，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皮肉之苦的，只不过......我想知道你的一些......小秘密。”
一个士兵提着一桶水，放在了诺米娅面前，诺米娅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憔悴而无力。
“......”
诺米娅沉默不语，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接下来的话题会是什么。
“我们来敞开心扉地谈一谈吧。”耶鲁尔蹲下身，用手捧起一抔水”我记得，诺米娅小姐是在一个下雨天觉醒的魔法能力吧。”
他放开手，水淋湿了诺米娅的水蓝色长发，诺米娅低着头，感觉身体一片冰凉。
“你明明知道……”
“不，我不知道哦。”他的语气相当虚伪，”唔......那天晚上你是偷偷出海了吧？你父母找不到你，就只好和村民一起去找——这件事还是我父亲组织的来着。最后，我们在海边找到了诺米娅小姐你，还有那艘船。”
“不要......再说了......”诺米娅近乎在哀求。
就像打开尘封已久的酒桶，有什么东西从心里咕噜咕噜地流了出来，就像戳破溃烂的脓包。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他低下头，装出耳朵不好的样子，“算了，我们继续。现在请诺米娅小姐回答问题。”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诺米娅扭开头，拒绝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我想听你再承认一次。”
他又露出了那种表情，玩弄他人的快乐表情。
......
死寂。
还是死寂。
“只是......杀了而已......”
诺米娅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甚至还有些颤抖。
“再说一遍？”
“我亲手杀了她。”
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像阴雨连绵的天空。
“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杀了一个人，一个好孩子。
将她推入海中，变成了死掉的好孩子。
诺米娅垂下头，失魂落魄地盯着水面，在水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心里泛起无尽的厌恶。
“不，完全不满意，你不是还没有受罚吗？这世界上哪里有杀人不偿命的道理呢？”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真是相当的讽刺。
“那么，杀人犯诺米娅小姐，本男爵判决你受水刑，并剥夺你的魔法师身份。不可上诉，不可反抗。”
他挥起手，不知道在模仿谁的宣判，既尴尬又生硬。
“......”
诺米娅依然沉默着，水珠沿着她的头发流下，流到她白皙的脸上，又缓缓落入水桶中，把她的倒影打成了碎片。
“我就喜欢你那天哭得像条狗的样子，今天总算让我又看见了。”
他露出了嘲讽的微笑，心情愉快地走开了。
“......”
在沉默中，诺米娅的脸被强行按进了水里，冰凉，刺痛，让诺米娅想起了海。
海，暴雨，刺耳的风声，如刀般掠过。
好黑，好暗......
船，桅杆，猛烈的波浪，海中将沉的扁舟。
像深海一样，冰凉刺骨......
月，星光，伫立在船头，永远握不住的手。
下沉，下沉，直到死亡之前，永不停止的下坠......
想要喊出什么，喉咙却被水灌满，想要奋力挣扎，身体却变得无力，只能在水中无声地哭泣。
就像以前那样缓缓沉没，没有人来拯救，没有人来帮助。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一块白布，只是染上了不属于自己的肮脏颜色，只要去仔细清洗，都能恢复到纯洁的白。
——除了诺米娅自己。
因为她是黑色的。
是无可救药的黑，是吞噬一切的黑。
是丢到大海里也无法洗净的，深海一样的黑。
而她深深厌恶这黑到极致的自己。
就这样死了，好像也不错——她产生了自暴自弃的想法。
她感受着窒息的痛苦，如赎罪般闭着眼睛。
——但时至今日，自我厌恶的女孩，仍然爱着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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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星光很暗，岸边停着无主的航船。
女孩慢慢从船舱中走出，她向众人伸出双手，像在请求一对镣铐。
“我杀了她。”
她如此宣告。
“所以杀了我吧。”
她如此乞求。
手心的鲜血缓缓流下，染红了洁白的沙滩。
————————以下是作者的碎碎念——————
这一段改了一下午，还是不太满意，血腥和黑暗的地方太多，完全不符合本文有甜有虐的基调——但作为塑造诺米娅人设的重要节点，这一段还是有必要的。
如果让各位有点不适，我在这里向大家抱歉了。
不过，我的笔力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毕竟我在写恶人的台词的时候，都快被自己尴尬疯了￣□￣｜｜，我可不是什么喜欢折磨美少女的人。
喜欢兽耳娘的，绝对不是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