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之后，千万不要把帽子摘下来，能行吗？”
视线狭窄而逼仄，在闷热的环境中，玖远只能看见诺米娅有些紧张的眼眸。
“好难受......”
玖远拍着兜帽，感觉自己的耳朵被压成了两块饼。宽大的长袍罩着玖远小小的身体，把她的尾巴隐藏在布料之下。若不把长袍掀开，没人能看出玖远是个半兽人。
“为什么要裹成这样啊？”
玖远提起长袍，转了一圈。
“比在蒸笼里还要热。”
“之后会给你解释的。”
诺米娅的表情有些犹豫。
“有些事情你不亲眼看见是没办法理解的。”
“可是，糯米，我现在就要热死了......”
玖远扭头看向诺米娅，平静着诉说着。
“我已经活不到那时候了。”
“......”
“而且很饿。”
“……”
“而且很饿。”
她又强调了一遍。
诺米娅叹了口气，“会给你买东西吃的。”
“成交。”
玖远立刻同意，仿佛害怕诺米娅反悔似的，之前的不适仿佛一扫而空。
——这家伙……饿死鬼投胎吗？
玖远哼着轻松的小曲，向前走去，诺米娅打开钱包，瞟了一眼，心里咯噔了一下。
——要不还是把她卖了吧？
事实证明，贫穷是罪恶的源泉。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直到高大的城门前。
身着重甲的卫兵手握尖锐的长矛，伫立在厚重的木质大门旁——大门敞开着，却只有稀稀拉拉的人群从中穿过，有种末日般的荒凉感。
一人一狐缓缓地穿过大门，苍老却锋利的眼神从头盔的缝隙中射出，扫视了一下她们。便将目光重新调整为低垂。
进入城市，便是一个铺满青石板的古朴广场，地上的青苔在阳光之下翠绿迷人，石缝间长出青草，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好破……”
玖远俯下身，摘下一根草叼在嘴中，“你不是说这里是个城市吗？”
诺米娅环顾四周，“的确是个城市，至少在我小的时候，这里确实非常热闹。”
“你......不会记错了吧？”
“没有记错......只是......”
诺米娅指向不远处，玖远顺着看去。
一具干枯的尸体被装在铁笼中，苍蝇慢慢爬上棕色的手臂，蛆虫从深凹的眼眶中爬出，铁笼束缚着，让尸体继续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从远处看，仿佛它还活着。
“这种方法我们以前是用来惩罚海盗的，现在这里用来惩罚半兽人。”
听到诺米娅的提示，玖远才注意到尸体的头上似乎有两个像耳朵一样的肉块——尽管它萎缩的像两块真菌。
“把活人困在这种铁笼子里，挂在整个城市中最热闹的地方，让他在众目睽睽下慢慢饿死——甚至还要曝尸好几年，直到完全变成骷髅或者找到下一个倒霉蛋。”
玖远沉默了一会。
“.......我大概明白了，可是.......为什么？”
“我们边走边说吧。”诺米娅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带着玖远向前走去。
绕着广场的边缘，周围全是陈旧的商店，路边偶有行走的路人，却都是满脸皱纹的老人，和稚气未脱的小孩。
“很久很久以前，这世上还没有什么半兽人，只有人类和其他种族。人类身为最弱小的种族，一直饱受欺凌。”
“有一天，在先王的领导和神的庇护下，人类在战争中打败了其他种族，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了统一的人类帝国，而其他种族离开大陆，不知所踪。”
“但是，这片大陆之上，有一片蛮荒之地，那里是由雪山，草原构成的，无法种植小麦和稻子的土地。人类在建立起帝国后，便把那里当作流放罪人的地方。“
在诺米娅轻声的叙述中，两人向前慢慢前进着，周围的店铺都挂着一个奇怪的标示，那是被划上红叉的半兽人剪影，不用解释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某天，某位法师被流放到那里，为了生存，他便用魔法将自己的身体和动物的身体结合在一起，希望能获得动物一样优秀的生存能力，事实证明，他成功了，这便是半兽人的诞生史——说到这里，你应该能明白了。”
“能......再更直接一点吗？”
玖远听了那么多东西，感觉脑子要爆炸了。
“你想想，宠物不是纯种的，它的身价就会暴跌。何况是人与动物混血的半兽人呢？”
诺米娅看向玖远的头顶，似乎在看她被藏起来的两只耳朵。
“半兽人和人类生出的后代无论如何都会是半兽人。在某些人眼里，这就是一种诅咒，一种污染人类血脉的诅咒。”
“罪人的后代，混血的杂种。”她双手合十，“两项加在一起，便是大部分人眼里的半兽人，压迫这样的种族，对人类来说毫无心理负担。当然，这只是第一个原因......我们到了。”
诺米娅在一家店铺前站定。
“先给你买件衣服吧，你总不能一直穿着那件破布吧。”
“我吗？”玖远指了指自己，“我向来是无所谓的。”
如果不是碍于公序良俗，玖远觉得不穿都可以，长袍里闷热的环境已经让玖远的脑子有些不正常了。
“......玖远。”
“嗯？”
“我发现我遇见你以后，无话可说的次数变多了。”
“挺好。"
她敷衍地回答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诺米娅沉默地推开店铺的大门，木质店门上的尘埃飘散。
阳光照进昏暗的店面，洒在老旧的衣架上，古朴的装修如同老式酒吧，始终飘着旧木的香气。
“欢迎光临。”
一个坐在躺椅里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照片。慢慢站起身，露出温和的微笑。
“有什么需要的吗？”
毫无来头的不祥预感爬上脊背。
——————————以下是废话——————
这章主要在铺开世界观，所以解说部分会稍微多一点。
不过说起来，我写的英文标题真的有人看吗，明明我都花了很大的功夫去考据啊QAQ
于是乎，正好之后作品需要一个经常出场的龙套，可能会以英文标题的相关考据来作为比赛项目，来把这个龙套的命名权送出去
——但那也是相当后面的事情了，现在先专心在眼前吧（笑）
差点忘了今天是冬至，今天各位吃饺子了吗？
我吃的是元宵！
送上一张兽耳娘！
（顺便安利一下ruma这首歌，超级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