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挂于墙上的西洋复古时钟钟摆，丝毫不在意任何人感受地工作着。
叮铃铃——
门口的铃铛每晃一次，孔向轩就会抬头看一眼，然后又默默地低下头。
焦躁是有形体的。它寄生于空气之中，榨干其上的物质，然后使人逐渐缺氧窒息。
孔向轩滑动手机屏幕手机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终于——
叮铃铃——
门口的铃铛又摇晃了一下，迎来两名女高中生。
『终于来了。』
“阮——”
孔向轩刚举起手，但接下来的话语却哽咽在喉咙里。
“请问两位客人有座位了吗？”
“有，就里面那桌。”
“好的。这位小姐姐，请小心地滑——”
服务员颇为热心地移开路上的障碍，并拉动椅子方便余晓薇坐下。
“给我来一杯水就行。”
余晓薇在阮枫俞的搀扶下虽然吃力、但总算是坐到了椅子上。
“我也一样。”
阮枫俞附和。
“好的，请两位客人稍等。”
服务员随即带着菜单离开。
“晓薇学妹，你是怎么受伤的，还疼吗？”
等阮枫俞也坐下后，孔向轩忍不住问。
“没什么事……就是最后一节上体育课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的，现在已经不是很疼了。”
余晓薇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撑起了笑容。
“有去过校医室包扎了吧……”
“嗯。”
她的右腿缠了一卷绷带，额头上也贴着医用棉布。再仔细一看，就连膝盖与手掌也有擦伤的痕迹。
但余晓薇却回答得十分轻描淡写。
“笨蛋——亏你还笑得出来，要不是我正好路过操场看到你受伤，恐怕都没有人扶你去医务室。”
相比当事人，阮枫俞似乎更为紧张。
“不还有体育老师吗，老师会照顾好我的，枫俞你就是太紧张了——”
“哼，你指那个一直在和学生聊天，等我帮你呼救才察觉到你受伤的那个体育老师？
“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没有我跑到你旁边，估计你就会自己强行站起来硬扛着装作没有事故发生的吧——”
“……”
面对质疑，余晓薇保持了沉默。
“你呀”阮枫俞无奈地摇了摇头“太固执了，这既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致命缺点。”
“学长、学姐，你们有所不知，今天晓薇之所以受伤，肯定是她的同班同学故意撞倒的。”
她觉得现在也无法说服余晓薇，便开始转向和孔向轩与苏鸣琴转述事情经过。
“学长学姐，不是这样的——”
余晓薇慌忙插入了对话。
“枫俞，我说过事情真的不是这样的。小美不是已经向我道歉了吗，所以这一切只是意外？”
“……”
虽然她这么竭力解释，但孔向轩总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意外？”果然，阮枫俞几乎生气地站起来“怎么可能是意外！”
撑在桌面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那么宽敞的跑道，在没几个班上体育课的同时、大部分的人还在树下集聚聊天的情况下，你那同学却偏偏‘和朋友在赛跑，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你——你觉得这事情真的单纯是意外吗？”
“学长学姐你们觉得呢”阮枫俞用包含这种含义的视线看向孔向轩和苏鸣琴。
“嗯……确实不像是意外。学校一般很少班级会在临近放学的时段上体育课，而田径部的人也只会在放学后才开始活动——如果在这么少同学的情况下因快跑撞倒其他同学，那么……”
孔向轩也和苏鸣琴交换了一下眼神。
“嗯，应该是伪造成‘意外’的蓄谋吧。”
苏鸣琴同意了孔向轩的观点，把他未说完的话接着讲了出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余晓薇反驳的声音微乎其微。
“别再自欺欺人了，晓薇”
阮枫俞要让她看清事实——
“诚然，撞倒你的小美在事后惊慌失措的向你道歉，可看她那些朋友的表情，明摆着他们其实是蓄谋已久，只不过没想到你会摔得那么重，才会有点惭愧的向你道歉吧——
“至于其中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或者为了让良心舒服一点，你心里其实已经很清楚吧？”
“……”
余晓薇再度保持沉默，只是低着头，看着膝盖上的淤青。
“那时你就应该坚持上报学校，让监控室调查监控戳穿他们的诡计，而不是给那体育老师几句话劝诱就原谅他们。”
阮枫俞随即趁热打铁。
“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又是怎样的？”
“……”
三缄其口，余晓薇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她。
“所以啊——”
“打扰了，这是两位客人的冰水。”
阮枫俞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恰好端来两杯冰水的服务员打断。
“哦哦，谢谢——”
“来，晓薇、枫俞，先喝水再慢慢聊吧。”
孔向轩立即借此机会缓和两人的气氛。
“嗯，谢谢学长——”
阮枫俞接过杯子，长舒一口气，这才往后靠在了背墙的沙发上。
“晓薇，要换热水喝吗？”
他又问余晓薇。
“学长，不用麻烦了——我喝冷水就行。”
余晓薇的脸上又挂上了一如既往的微笑。
“嗯，那慢点喝——对了，除了这件事以外，班里……今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后，孔向轩联想到可能还会有其他类似的事件发生在她身上。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些琐事……”
余晓薇欲言又止，杯子放在嘴唇边却没有喝下去。
“没事——都有哪些琐事，说来听听？”
这反而让孔向轩更为好奇。
“嗯，我也想听听。”
“我也是。”
苏鸣琴和阮枫俞也附和。
“又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拗不过众人，余晓薇只好把今天经历简略说了一遍：
“嗯……就是，今天上午催收作业时，没有交作业的人数似乎增加了不少。可当我把名字上报，才从老师那知道，他们是直接把作业交给老师了——”
“呃……还有呢？”
“还有……今天班级投票参加活动的代表，很多同学都热情地推选我去……上课时也一样，似乎都在高呼我的名字，推举我去回答问题——大概可能是同学们终于理解我了吧……”
『是恰好相反吧……而且情况到了相当严峻的地步。』
孔向轩紧皱起眉头。
“那你的座椅和柜子，今天应该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里面吧？”
